小雅看着诺尔的背影微微蹙眉，忍不住问了可卡：“师傅，到底您和诺尔说了什么，我感觉小师弟有点不太对劲。”

可卡离开坐着的板凳，向着一个方向踱步而行，在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时，轻飘飘留下一句话：“一点人生道理而已，早些告诉对他大有裨益”

小雅心中有万般疑问，可这一老一小心中的秘密那是一点儿都不肯告诉自己，这给年轻女魔导士气得跺了跺脚，坐在原先诺尔坐过的板凳上，手一招，一张矮小方桌上浮起一根鸡腿，小雅气呼呼的一口一口咬着。

一个舍不得动手，一个又打不过，女魔导士只好对鸡腿发泄自己的怒火。

.........

诺尔经过凯伦所躺着的水缸时停下了脚步，先前在与小雅闲谈时就问过这一个巨坑是什么来由。

小雅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眼神下意识瞥向那时在啃鸡腿的秃顶老人，诺尔顺着小雅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可卡面色从容，云淡风轻，好像在说瞅啥瞅，要不是你们太弱，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是不是玩不起？

仅一个眼神诺尔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对此，诺尔只有苦笑。

一场考试而已，把家都给炸没了。

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看着那为了小时候的自己可没少犯下大错的全身焦黑的大师兄，他的心中复杂。

现在是可卡爷爷的出手所以年轻剑士才能保住性命，可要是换作其他怀有杀意的人呢，那时候又该怎么做？难不成又要再失去一个亲人？

诺尔绝对无法忍受。

凯伦睁开了眼睛，此时他全身无力，眼睛半开半合，沙哑道：“小师弟啊，你可真没良心，师兄被打得差点连命都丢了，你直到现在才来看我”

全身焦黑的年轻人，在昏暗的夜空的衬托下，使得凯伦自带了隐身魔技，如果不仔细看去，就只能看见一口大白牙在夜晚漂浮在半空，简直要吓死个人。

诺尔苦笑：“先前刚回来，忙着与师父交待任务，一时间没记起来，对不住啊师兄”

诺尔打了一个哈哈，颇有些不好意思。

凯伦想翻个白眼以此来对自己小师弟那蹩脚的借口表示不屑，可无奈现在的他连翻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师兄还是好好休息吧”

二者没有多聊，诺尔说完就再次向着那属于自己的水缸走去，水缸内依然还是墨绿色的液体，腥臭味在周围弥漫不散。

诺尔嗅了嗅鼻子，面色发苦。

哦吼！还是熟悉的配方。

因为孩子的水缸与自己师兄的水缸离得不远，就导致了这种臭味变成了双倍的快乐。

诺尔心中感慨道，还好刚才没吃东西，否则这会儿一定全部吐了出来。

没有多做犹豫，诺尔一个翻身，整个人立刻滚进了浓稠的液体中，诺尔的姿势与凯伦一模一样，除了头颅之外，其余部分全部浸泡在水中，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痛感，他面目狰狞，紧咬牙关一声不吭，豆子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滑落，感觉煎熬无比。

因为这一次的料比起以往要更加猛烈。

就在诺尔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时，他听到了凯伦的声音。

“诺尔，你想要做什么？”

“嗯？”诺尔僵硬地转头看向年轻人，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说你以后想要做什么，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魔士。”凯伦解释道。

诺尔微微皱眉，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仔细想过。

但也主要是年轻人问的问题实在是太过于奇怪，既然有修炼的天赋，成为魔士自然是每个人的目标，而成为最强的魔士，就是所有魔士的梦想了。

“魔圣？”诺尔小心翼翼回答。

好像早就料到了他的答案，凯伦没有吃惊的表情，年轻人仰望星空，暗淡的目光中仿佛有条璀璨星河，明亮且闪耀。

“你这么说也没错，既然拥有魔力的天赋，又会有谁想做一个平凡人呢？可是，小师弟你知道吗，并不是所有魔士都想成为魔圣的。”

“圣者登临大陆最巅峰，自然本身就是无上的荣耀，可要成为圣者，你所要付出的时间会很多很多，或许你的一生都不够；代价也会很大很大，最后可能一无所有。你知道在奥法大陆上有多少其他的职业吗？”

诺尔摇了摇头，这他从没研究过，还真不知道。

“数不胜数啊”凯伦感慨。

“不提那些远的，就阿罗斯王国的国都地界，就有许许多多的铁匠，裁缝，铸剑师，炼甲师，采集师，药剂师等等，甚至是商人，这些职业全部都是由魔士所担任，你说他们是不是都想成为圣者呢？”

诺尔沉默不语。

凯伦自顾自说道：“或许想，或许不想，或许曾经想，可他们也觉得如今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或许现在不想是因为他们自认天赋不够，无望登顶。种种原因，什么样的可能都有。”

“那他们算是颓废吗，胸无大志，目光短浅？既然成为了魔士，就理应为了成为圣者而去拼搏，赌上自己的所有，奉献自己的一切...而他们却贪图享乐，满足现下的生活，这种人是不是不配成为魔士，是不是？”

诺尔口干舌燥，低头仍然不语，他无法给出答案。

“当然不是，世间没有一模一样的人，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任何人都有自由自主选择自己的道路，只要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又何必去在意他人的说法，旁人的见解就一定是正确的吗，他们就是成功的？成功的定义又是什么，随波逐流吗？”

“因为自己的言行举止与他人不一样所以自己就是失败的？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在做相同的事所以他们都是正确的？那那些在追逐圣者境界路上而夭折的魔士，他们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圣者难道就一定是成功的吗？他们是否没有遗憾，不曾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凯伦闭上眼睛，虽然天色昏暗，可诺尔仍是看见了年轻剑士所留下的泪水。

他从没见过如此伤心的师兄。

凯伦许久才再次开口：“小师弟，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以后选择走什么路你自己决定，只是一切的后果，你要做好一人承担的心理准备。”

“外界的人心复杂，远远不是小麦村那些碎嘴妇人所能比的。”年轻剑士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诺尔把头靠在水缸的边缘，抬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凯伦的话，听懂还是没听懂亦或是假装不懂，只有自己知道。

......

深坑的边缘，一片黑暗，点点星辉洒落微不足道的光芒将大地添起一丝的明亮。

可卡迎着晚风挺直身躯，身如松柏，傲然而立。

老人双手背负在身后，缓缓开口：“是不是不服？”

可卡身旁传来一阵稚嫩的声音，小胖虫谄媚道：“没有没有，可卡大人料事如神，能够为大人效力，是我的福气，哪会有一丝不服？大人真是说笑了，哈哈”

我呸，格老子的。老狐狸明明知道那匹小狼崽子拥有月狼祖血，任那小兔崽子手段尽出也别想战胜它，此次前往小秘境不就是打算让本大爷出手相助，帮助小兔崽子解决了狼王，继而也算是跟着老狐狸的孙子打了一个照面。

也以防未来在那小兔崽子不知情的情况下，身处绝境，本大爷现身救那小子一命之后就可以好好忽悠那小子对本大爷我感恩戴德并且像祖宗一样给供起来好吃好喝的招待。

这么一想，不比给那小兔崽子当坐骑还是宠物什么的好上千百倍？

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本大爷想什么全部被他给看穿了，这下倒好，所有计划全部成了泡影。

一想到这里，小胖虫就跟吃了一只死苍蝇一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