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时间不算短,但终究还是过去。
今天是秘密集训的最后一天,同时也是公布最后一次考试结果的日子。
和以前发布成绩单的方式不同,这次的成绩直接由教师一个一个报出。
不出所料,荀缺每门课程都在95分以上、甚至有四门达到了一百分!
“……薇尔莉特。”
终于到薇尔莉特,基尔伯特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方言100,地理100,文学65,历史100,人文62,政治100,生物100,军事100。”
“呼——”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
至于维尔利特的文学和人文为什么能及格?因为她几乎把整本教材都背了下来!荀缺还为专门为她押了几百上千道例题,不需要理解、只管背就行!
可就算是这样,主观发挥的题目依旧是惨不忍睹;最终只是勉强及格。
无论怎么样,秘密集训还是结束了;小队中的九人全部过关!
“军部原本决定,考核不及格的人会被踢出计划;现在看来,这个命令也没用了。”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框:“然而这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还有更艰难的任务,祝你们好运。”
为期两个月的秘密集训结束,接下来便要潜入北方联盟境内。
这两个月里,老将军几乎一直待在三楼、和荀缺等人的接触也非常少。
今天,他终于走下楼梯。
荀缺等人早就在一楼排好队列,向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敬礼。
“听说你们都通过了测试,我很欣慰。”老将军从上衣口袋取出一把钥匙:“在壁炉灰的底下、有一个连通到港口之外的密道,你们从那里出去,然后向南走十公里、到达一处小渔港,接下来的行程会有人为你们安排。”
向前一步、接过钥匙,荀缺又行了一个军礼:“遵命,将军!”
将壁炉中的灰烬清理干净,果然出现一层黑色铁皮翻盖、被一把黄灰色大锁紧紧锁死。
荀缺将钥匙插入锁孔、微微旋转。
“咔哒”锁头应声而开。
这个密道恐怕常年未用,合页都生出大片的锈斑;再加上铁板原本的重量,就算是荀缺、也了一番功夫才打开。
“这个密道内侧也有锁孔,你们离开之后、记得在反面将挡板锁死。”
“是,将军!”
刺杀小队的成员全部进入密道后,荀缺从内侧将这面挡板锁上。
老将军回头看向那几名教师:“在任务结果出来之前,各位还要在这里将就一段时间。”说完,便推开门走出大厅。
紧接着,数十名士兵立刻用木板将门窗钉死。
老将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里的食物储备足够、三楼也有许多书籍和唱片,各位就当是休假几个月吧。”
——————
漆黑的地道、弥漫着一股湿气,荀缺等人没有携带照明设备、只能摸黑前进。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前方传来一阵微弱的光芒,密道也到了尽头。
荀缺上前查看一番——这是一堵转头堆成的墙,砖缝之间并没有添加粘合剂、很轻易就能推倒。
再三确定秘道外没有人后,荀缺侧过身、将这面砖墙撞倒。
小队成员全部走出密道后,荀缺又指挥他们、将砖头重新堆回原地。
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码头南面的荒地;周围到处长满了杂草,密道出口也被杂草掩盖。
将砖头放回原位后,荀缺根据太阳的位置、确定了方向,随后便带领小队向南面行进。
此时,荀缺身上穿的是一件普通的夹克衫;其他成员也是一副平民的装扮。众人行进时也没有列队,就这么松散地走着、如同几个外出游玩的朋友。
大约两个半小时后,一处破败的小渔村出现在众人眼前。
自从战争爆发、靠近入海口处的大片水域都被布上了水雷,江面上也时常有军舰游荡,靠打渔维持生活已经不现实。
村子里的年轻人要么参军,要么去城市中打工;只留下几十名老人,日复一日地巴望着战争早点结束、入海口重新开放。
荀缺一行年轻人走进村中,立刻引起了足够的注意。
“谁家的后辈回来探亲了?”“好像不是我们村子走出去的年轻人。”“这些人来乡下干什么?”……
“看什么看?都给我回去!”一名长相凶恶的老头从渔港方向跑来。
看见这老头,原本朝荀缺等人汇聚的老人们顿时停下脚步。
老头走到荀缺面前、压低声音道:“企鹅?”
荀缺微微点了点头。
“跟我来。”那老头一招手,便朝着渔港方向走去;一路上的老人们避之不及,生怕与其接触。
四周立刻传来细微的议论声——“那些年轻人怎么会和这个灾星在一起?”“害了我们村不说,还要害村外人吗?”“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能死?”……
听见这些话,荀缺眉头紧皱:“这里的村民为什么这么恨你?你不应该也是这里的村民吗?”
老头就像没听到一般,继续埋头向前。
村子的最北面,是一处简陋破败的渔港;虽然说是渔港、但连几条像样的船都没有——生活窘迫、入海口开放无望,村子里的大部分船都村民被卖掉、补贴一些家用。
老者跃入一艘木质渔船中,船体被桐油浸得发黑、船尾处安装了一台柴油发动机。
荀缺一行人上船后,船的吃水线立刻上升一大截。
老者摇动柴油机,一股黑烟冒出、螺旋桨便“哗、哗”地在水下转动起来;渔船渐渐驶离船港,老者依旧是一言不发。
等到渔船即将行驶到雷区、已经完全看不清岸边时,老者才幽幽道:“我知道这片海域的水雷分布,你们不用担心。”
荀缺想了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憋只出两个字:“谢谢。”
老者目光一颤,最终还是开口道:“按照规定,除了接头时的身份确定、我是不应该和你们有所交流的。”
“那为什么要说话呢?”薇尔莉特“适时”地提醒道。
“咳咳。”荀缺干咳两声,示意基尔伯特将她带到一边。
“唉——。”长叹一口气,老者接着道:“我是一名退役的海军少佐,现在、也算是一名外围特务吧。”
老头从帆布裤口袋中取出一包廉价香烟、用老旧的煤油打火机点燃:“自从战争开始以后,海军就封锁了大片海域;捕鱼的活计也干不下去了。村里人认为我好歹是退役军官,能在军队里说上两句话;便让我去求情,给村子额外留下一片可以捕鱼的海域。”
“表明了身份以后,海军的士兵们倒是非常热情;但是见到军官后,这个请求不出意外地被拒绝了。”老头吸一口香烟,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我回来之后、村民们一开始也没说什么,可随着年轻人一个又一个地离开村子、村子里的氛围也变得越来越绝望。终于有一天,出现了我是‘灾星’的流言;随后相信的人越来越多,最后也就变成这样了。”
听见老头的故事,一名小队成员忍不住怒道:“那些人真是可恶。”
“不,可恶的不是他们、而是战争。”香烟已经烧到一半,老头吐出一口浑浊的烟气:“战争开始之前,他们都是再也淳朴不过的村民。如今不止这个村子,大陆上任何一处地方、都有同样的事发生。”
话音落下,老者便不再言语、只是一门心思地控制渔船的航向。
小队成员们也感到心情莫名沉重,肩上的责任似乎又重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