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登瞧了一眼死去的疯牛,忽然想起这下子回去不好交差了,脸上弥漫上了忧愁,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这牛,可是是自己那个便宜族叔地主王德家的,而不是他自家的,王登只是个给人家放牛的放牛娃而已。
根据王登融合的前任的记忆,自己这放牛的工作还是自家老娘柳氏求了王德许久才干上的。本来柳氏看着自己年岁小,自己又刚大病初愈是不愿让自己去干活的。
但他堂堂的后世黑帮大佬,一个大男人,“一把年纪”还要老妈养着实在是丢人,太丢人!便随口找了个要活动身体的借口,硬要着柳氏找点事给他做。
但是,王登的身体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大人的事柳氏怕他干不了,小孩的事又怕王登做着丢了面子,想来想去便找到王登的族叔地主王德找了这么一个差事。
没想到王登还没放几天牛便将这事情给搞砸了。今天这牛莫名其妙发了疯,又被自己激活的天神神力的金手指给弄死了。
他虽然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但这牛死了,得赔啊……
可问题是王登现在却没钱。
前辈子他一辈子就干了一个混黑道的职业,只学了三样本事,一是拿拳头揍人,二是拿刀砍人,三是拿枪射人。别的赚钱本事,他啥也没学会!
而自己的前任比起他更是不堪,自幼在柳氏的溺爱中长大,文不成武不就,是个只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饭桶,也是啥也不会!
那这下子当真有些尴尬……
赚钱,果然在古往今来都是一个折磨人的难题啊!
黑帮大佬又怎样?有金手指的穿越众又怎样?
你还不得照样吃饭喝水睡觉拉屎,照样要钱生活?没钱,你就是个屁!即便你有主角的神光照耀,你现在照样换不来半个铜板儿……
王登皱着眉头想了老半天,还是没有想到好办法。
瞧见天色渐渐黑了,怕柳氏在家里担心,叹了口气,便准备硬着头皮回家去。
但就在这时候,田埂那头有些麻黑的天色中却闪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天谢地!康哥儿,你在这儿啊,可让为娘的着急。天黑了,也不晓得早些时候回家,晚上露气重,若是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来人正是柳氏,一看见王登平安在这,焦急的眉眼便舒缓了,脸上浮现出喜色。
听着柳氏有些抱怨的话语,王登忽的心中涌出一股子暖流,眼睛有些湿润。
他前辈子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没个关心他的人;长大后更是闯起了黑道,过着杀人喋血的生活,他的内心深处对别人总存着一些戒备,别人也对他有着戒备,也不曾有个真正关心他的人。
所以,此时的王登忽然觉得:
有个真心关心你的人,感觉真好!
“娘,对不起,我这就回。”王登郑重的道。
柳氏点了点头,和颜悦色的道:“康哥儿晓事就好……”说到这,忽的柳氏瞧见王登身边没了牛,便奇怪的问道:“康哥儿,你不是带阿黄出来吃草么?阿黄呢?”
王登忽的脸色一红感觉很是羞愧。便用手指了指牛死去的方向,“阿黄……阿黄在那儿呢。”
柳氏走过去一看见得牛躺在那里不动,又推了推牛,牛还是没反应,又察觉牛鼻子里没气,脸色不禁一变,大惊失色道:“阿黄?阿黄怎的就死了?”
在古代耕牛可是种地最强的生物机器,很是宝贵。在宋朝由于牛马的养殖地落去了异族之手,这牛就更加珍贵了。如今这牛死了,可要赔不少的钱!怪不得柳氏脸色大变。
“康哥儿!这是怎么回事?”柳氏问道。
王登红着脸实话实说道:“这牛今日发疯了,差点伤了人。我便不小心将它打死了。”
“什么!牛疯了,伤着你没有?”柳氏一听这话,便顾不得这牛了,过去便用手在王登身上轻捏着察看,忽的瞧见王登手掌受了伤,便忍不住滴下了眼泪:“康哥儿,你怎的还受了伤……”
刚才在夜色中光线不好,她却是没发现王登的手受了伤,这下子发现了便眼泪不止。
王登便安慰道:“娘,没事,已经洗干净上了药。只是这牛……”
“牛的事你别担心,我自与你王德族叔去说。你人没事就好……”
柳氏打断了王登的话,接着又心庝的摸着眼泪,牵着王登的手回家去了。
……
第二天,柳氏便说将王登的事给处理了,死牛的钱已经给地主王德了。
王登心中奇怪,自家这般的穷,哪里来的钱做赔偿。问了大半天,才知道柳氏将自己陪嫁的那个簪子给卖掉了。
柳氏自幼母亲死的早,那簪子是王登外婆留给他的念想,往日里即便再难,柳氏也没有打算卖掉这簪子。
如今却被王登害的没了。
王登心中不觉很是羞愧,眼睛有些发红,郑重地道:“娘,对不起。我以后一定给你买各种各样的金银首饰赔你!”
柳氏闻言不禁一愣,心中有些感动。她觉得自己的儿子自从这次被打伤好后,像换了个人一样。不同于往日那般只知道打架斗殴,做事没脑。感觉人多了些沉稳,也懂得关心她了。
不过她却没有多想。只觉的是这次的经历让他学会了成长。
“一个簪子没什么大不了。对了,这牛角你族叔家瞧不上,我便将它拿回来了。你找个地方放着,没成想日后有用。”
柳氏说着便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只牛角,然后狡黠的一笑:“你族叔家开门的王爷爷与我关系不错,这次解牛他也在场。他为了感谢我前几日帮他女儿缝制出嫁的女红,这会儿便偷偷把这牛角切的不是那么干净。”
王登一看,便见这牛角下端带着一截子牛头骨。
“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这次又因疯牛受伤了。正好给你熬点牛骨汤补补。”
……
傍晚的时候,王登手里一个缺角的瓦碗,看着柳氏死活不喝的碗里牛骨汤,却迟迟没有喝下去。
只觉傍晚上的风有些大,沙子进了眼睛,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