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的时候，谢阳才走到收银台边。

这时候正是高峰期的末潮，老板娘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昨天的账，错了二十一。昨天你不在，就今天汇报了。”谢阳还是有些忐忑的道。

老板娘瞪了眼谢阳，随后淡漠的道：“昨天清清就和我说了，不过你粗心的毛病真的要改改，你想想，哪次在你收银的时候，不错个几块的？这次可厉害了，直接有二十一块钱对不上，只能从你工资里扣了。”

谢阳点点头默然道：“那我就先走了！”

老板娘没有去看他，却在他刚起步时，说道：“以后收银这活，你就不用代了，清清来就好了。”

谢阳站在店门口，有些愣了。光明与黑暗的仿佛交织在这儿。

店里面装着的新颖的LED节能灯，它亮起的白光比起谢阳家里的黄色灯泡，要柔和的多了。

推开门，顿时就有冷风灌入他的身子。谢阳一机灵，心绪顿时从恍惚感慨中脱出。

谢阳两手插进棉袄的大口袋里，蜷着身子，脑袋望地，在路灯下摸索着回家的路。

今天的气温比起昨天，可要低上太多了，最直观的体验就是极好打脸的风，比起之前，多了种刺骨的感觉。而这感觉，一般是在深寒才会有的。

看树上光秃秃的枝干，谢阳好像想起来曾经有位女子要她喜欢的小伙子预定好要看叶开花开呢。

花开有败时，叶生叶又落。

“好像有个小女孩，苦在悲秋！”

......

新的一天，天气比昨天好许多了，虽然依旧寒冷，只是顶着温暖的阳光，风打在身上，也变的暖洋洋的了。

今天的柳清清来的出奇的早，一到，她就找到谢阳，笑道：“看我今天来的早吧！”

谢阳笑着说，“咋回事？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对呀，早上我出门的时候，见它是在东边的。那会是为什么呢？”

在她准备开口之际，谢阳就抢先一步，“哦，我知道了，是因为下雪了，你就不能骑车，还汲取了昨天的教训。”

一想起昨天的事，柳清清就变得愁眉苦脸，也不太想说话了。

谢阳知道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转而小声道：“昨天张姐跟我说，我的工资扣定了！”

“性质不一样啊！”柳清清轻叹道。

“咋不一样？都是工资被扣了，都是自己马虎的祸！”谢阳说道。

“没钱啊，愁啊，哎......”

店外面阳光明媚，像是披着厚厚的衣服的喜鹊在不停的蹄鸣，它在庆祝寒去暖来。毫无疑问，它也喜欢阳光。

雪花压的枝头下倾，街上路灯上的，已经抢先一步融化了。

隔着窗户，柳清清失神的道：“只隔了一天，街上的雪就有要融化的意思，如果能够完全融化，明天我就能骑上我的自行车了。”

谢阳轻声道：“放心吧，想要等雪化的干净，还得有一天呢！今天只会融化个大概，不过应该影响不到你骑车。”

柳清清突然笑道：“那我就又可以多睡上半个小时了！”

把头扭过去，谢阳偷偷的瞄了她一眼，她笑起来，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啦。

店门口的地方，有一条橘黄色的猫在盘旋，这已经不是谢阳第一次发现它了。

趴在店门口睡觉的‘小白’，一听见它的喵声，一下子就弹跳了起来。

小白舔了下自己的爪子，用小肉爪推着玻璃制成的店门，可是这扇隔绝天地一片的门，也隔绝了这两小只。

隔的很远，谢阳发现小白的小肉脚里，爪子已经深出来了，它狠狠地抓着店门，不停地叫。

忽然有客人来了，他推开了店门，还没等他自己进去，他就看见一团白色的球从自己的脚边闪过。

接着他就听到了一声猫叫，听起来凄惨极了，这位客人一看，原来这是老板家养的猫，只是它被绳子拴着，它想要往外面跑，只是绳子勒住了它的喉咙，它越用力挣扎，就越疼。即使向往自由，它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在一番天人交战之后，这位客人还是决定把店门给关上了，他总不能一直在这儿站着。只是由此一来，店门就关不住了，总是露着一条缝。

那是一条有一半手指粗细的绳子。

看着疼痛且难受的小白，谢阳也有些于心不忍，绳子栓住的，不止是它的自由，还有幸福。

小白和那只橘黄色的不知是谁家的猫在店门口互相喵喵喵的叫。谢阳可听不懂它们在说些什么，不过他想，小白应该觉得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吧。

见谢阳怔住了，柳清清也顺着方向看了过去。她又看了看谢阳迷离的眼神，又轻吟了一声，店门口望去。

橘黄色的猫用自己的小肉掌按在小白的脑袋上，划着向下，小白也学着这样对它。

“它们的样子，看起来温柔极了，不是吗？”柳清清轻声道。

听到她的声音，谢阳才从恍然失神从抽离出来，他轻笑着说，“看起来幸福，不对，是甜蜜极了！”

“幸福和甜蜜不一样吗？”柳清清问。

“字里的意思都不一样。”谢阳道。

“噗～”她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只是她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怕被不远处正忙着的老板娘逮到，再给他们扣上个工作时间嬉笑，不认真工作的帽子，从而扣了工资，就亏大了。

谢阳不想去理她，只是她的笑，似乎没完没了了，谢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道：“笑啥，这是我们理科生的骄傲！”

柳清清只是读到了初中，再然后接触到的人，就很少有读书的了，她对这方面也不太了解。不过她倒是听说过‘理科生’这词，虽然依旧陌生，但看到谢阳那么一副倔强榆木的样子，她觉得更加好笑了。

她的笑让谢阳的脸都黑了下来，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生气了？”柳清清笑着问。

“闲的！”谢阳重声道。

柳清清也不知道他是在说他，还是自己。

笑声在他的耳边戛然而止，谢阳还觉得奇怪，情不自禁的朝她看了一眼。

“哈哈～”

谢阳的脸又一次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