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大巴司机，就连谢阳与小女孩也被老人这举动吓一大跳。小女孩更是被吓的尖叫一声，赶紧闭上了眼睛。

大巴司机一下弹跳了起来，他做出防御的姿势，警惕着的道：“你想干嘛！”

老人忽然间的拿起放在桌上的茶壶，这一举动着实是吓到了他们，再加上老人刚刚对司机做出的事情，这让他焉能不害怕？

“大爷，你先把壶放下！”谢阳也在一旁说道，不过他也下意识的与老人拉开了些距离，不与老人靠的太近。谢阳是看出来了，此时的老人情绪十分激动，啥事都有可能做的出来，他可得小心才是！

小女孩像是被吓的呆滞在哪，无论谢阳怎么对她使眼色，她都没有反应。

“你这种人才应该被车撞呐！”老人的脑袋一片空白，他只知道自己将手里的茶壶砸了出去。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噼里啪啦，水壶碎裂的声音。

大巴车的司机在摔倒的时候，他隐约间看到了谢阳在急忙的冲自己跑了过来。而周围的人，也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放缓了，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脑袋被老人用茶壶砸到了。

这是一瞬间的事，他没有感觉到疼痛，老人在砸到他之后，就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水壶掉在了地上......

司机在摔倒前，心里想了很多，“那些看我的人在想些什么？老头砸到我了，我头流血了吗？我会死吗，我感觉自己离死亡好近？”

这仅仅是很短暂的时间里，发生的事，在下一刻，他便摔倒在了地上，地上还有很多的碎的玻璃碴子，是摔碎了的茶壶！

老人怔在原地，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手就在刚刚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

谢阳赶紧跑了过去，扶起已经昏迷的司机，他大喊着道：“血，是血，他流血了，快喊医生！”

而原本是受了惊的小女孩，在看到这一幕后，惊吓更深了，她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谢阳喊了，却没有人真听了他的话去喊医生。

“唉呀！”一声，谢阳小心翼翼的放下司机的身子后，就赶紧跑着到大厅里喊着“医生，这儿有人头部受伤流血了！”

没有一会儿，就有医生从一间病房里小跑着出来，出来时，他的手还在将体温计往自己大褂胸前的口袋里放。

“哪有人受伤了，快带我去！”

医生焦急的喊道。

他并不知道刚才的声音，是谁喊出来的，他现在张望四周，急着听到刚才呼喊着的回答，或者是看到有谁在焦急的跑着。

“在那边，你跟我过来！”谢阳看到医生后，也着急的道。

跑着到王小熙的病房后，谢阳发现，这位大巴司机此刻竟然还是在地上躺着。而在这间病房里，不算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与王小熙的爷爷，剩下成年人足足有三个，可他们只愿意当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医生也赶到了，他看到躺在地上的司机后，赶紧帮着谢阳把他扶了起来。

“赶紧把人送到水池边清洗一下！”医生喊道。

谢阳帮着医生把人往外抬了过去，而伤害他的老人呢？他正失神，也不知心里是否是在为自己的做法而后悔？

“爷爷~”

小女孩儿在旁边坐的久了，忽然间，她觉得坐在床边的，不像是自己的爷爷了，她有种距离感，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害怕。

老人机械一般的脑袋转了过去，木讷的点点头，他看了看自己的孙女，又看向还是不愿开口的孙子，说不出话来，甚至是苦涩的笑，都笑不出了......

过了一会儿，谢阳就回来了。

谢阳看着坐在床边的老人，低声道：“医生说问题不大，他的脑袋也包扎好了，就是腿上还有些烫伤，是碎了的壶里面的开水烫到的。”

老人听到谢阳说的话后，眼睛里顿时又有了光彩，他仍是愤怒的道：“他这是罪有应得！凭什么我的孙子被他撞伤，他却安然无事？”

“他刚才也醒了，我问他的时候，他也承诺了，小熙的事，他会负责！”谢阳道。

“负责？难道他负个责，贴出医药费，我孙子的腿就能好？难道他能把自己的腿折断安到我的孙子腿上，我孙子才多大，才六岁啊，他的一生都毁了，谁来说理，谁来说理去！”老人本来还在为自己刚才的鲁莽行为而心理有那么一些的自责，可现在，他是越说越气，气到极尽处，甚至流下了泪水......

谢阳可以理解老人所受的悲痛，但这并不是他可以打伤大巴车司机的理由。

谢阳又看向王小熙的姐姐，她没有受伤，就是受到了惊吓。本来在王小熙送到医院前，谢阳与她说了些话，她看起来都不是那么害怕谢阳了，才半日不见，她对谢阳，就又显的生分起来！

“你和你弟弟是怎么被车撞到的？能不能告诉我？”谢阳问向小女孩。

“能怎样？肯定是那畜生开车不长眼，撞到我了我那骑车的孙子孙女！”老人情绪激动的道。

谢阳不愿意与他争辩，而是继续向小女孩问道：“当时是什么情况，车是怎么撞到你们的，你仔细的想想。”

小女孩儿本来很大的眼睛，可能是哭的太久，眼眶红了，眼神也黯淡，眼睛不能完全睁开，情绪低落。

“我和弟弟，本来骑车骑的好好的，可车子突然碾住了一个石子，我没控制住车把，车就倒了，弟弟在车后面坐着，他当时就摔了下去。大车正在旁边，小熙正好摔倒在车的下面，然后就被......”

她的话只说到一半，便哭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谢阳呢喃。

老人还在气头上，身子都在不停的颤动。

现在才是二十世纪末尾，他们这儿都还没有修路，好多地方的路还是土疙瘩，并且路窄的很。

这样的事情，谢阳是不仅是第一次遇见，更是从来没听说过。孰是孰非，这谁能说的清？好像按照小女孩儿的说法，造成事故的原因似乎并不在他的身上。可他开的毕竟是大型的车，车撞到人，本来就是理亏的一边！

谢阳也不想去问他们俩，这么小的年纪，为我们要骑车去集市上，多不安全！再怎么也晚了，他现在说，反倒更像是拿针在戳着他们的痛处。

谢阳大概扫视一圈，他发现周围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们身上，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过了......

“对了，我刚才也问了医生，他说这儿的医院是没有你能力给小熙做假肢的，必须得到市里的大医院去！医生也说了，装了假肢后，只要好好训练，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的。”谢阳低声，他害怕刺激到老人，还有躺在病床上的小熙。

“假肢！”老人冷笑，“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人，难道就跟正常人一样了？我们家孙子的所有医药费必须他掏出来，而且他不付出些什么，不是太便宜他了！他得赔钱，拿出我孙子从现在到长大的费用！”

谢阳摇摇头道：“我去和他说说看，你们先等会儿。”

谢阳刚起了身，便又把脑袋扭过去对老人道：“这茶壶是医院的......”

门“咔”的一声关上，老人才气的捶了下大腿，嘴里吹着气，两撮胡须被一动一动。

“爷爷，咱把医院的茶壶摔坏了，是不是还要赔钱？”

小女孩儿说这话时小心翼翼的，她心里害怕。

“不陪，让那畜生赔！”老人气愤的道。

谢阳又推开了一间病房的门，受了伤的大巴司机就在这间病房里躺着。

他的整个脑袋都被白纱布包裹着，左腿也被缠着。

“那边怎么说？”司机问道。

谢阳走到了床边，没有坐下，两手插着裤兜道：“大爷的意思就是让你负全责，他孙子的医药费都让你出了。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司机问。

“除了医药费之外，他还要让你赔偿他的孙子从小到大，所有的费用。”

一听这话，司机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这样的结果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他能理解医药费，却难以接受除此之外还要赔偿的一大笔钱。

他承认自己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他明明知道出了这样的事，自己要负全责，可这事，能怪他吗？明明那两个小孩子也有很大的责任！

“那老头凭什么让我除了医药费外，还要赔偿那么多的钱，他怎么不去抢！”司机愤怒的道，这与明抢无异！

“医生说你要多久能出院了没？”

谢阳叹了口气，他故意把话题引开。

“我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想出院，随时都可以！”司机道。

“那就行，我得走了，我还有事情。”谢阳点点头道。

“你和那老头说说，让我付医药费可以，让我赔钱，这是在做梦！”司机说道。

谢阳无奈，还是答应了他。

回到王小熙的病房里，谢阳发现老人并不在这里。

“你爷爷去哪了？”谢阳向小女孩问。

“说是去找医生要个壶。”小女孩回答。

“他去了多长时间了？”谢阳问。

“你前脚刚走，我爷爷后脚就出去了。”小女孩道。

谢阳点点头。

躺在病床上的王小熙仍是不愿意说话，谢阳凑到他的旁边，他是想问他的腿还疼不，但又害怕刺激到他，想了想，才又轻声的问道：“饿不饿，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可谁知，王小熙不仅不愿意说话，还把脑袋扭到了另外一边，让谢阳不能看到他的脸。

谢阳退开，抬手轻轻的敲了敲小女孩的肩，示意她来一边，自己有事要问她。

小女孩懂了谢阳的意思，就跟着他走到了门外。

“你弟弟从醒过来之后，就一直这样吗？”谢阳问道。

“他醒了之后，就没再说过话了，问他什么都是点头摇头，有的时候也不搭理人，就一直在发呆。”小女孩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不禁露出忧色。

“那他这段时间里，有吃过饭没？”谢阳又问。

小女孩摇摇头。

“那行吧！”谢阳点了下脑袋，然后对小女孩道：“你先进去吧，照看着你弟弟。”

她点点头，便回到病房里了。

谢阳叹了口气，就快步走出了医院。

在这医院的旁边，有着许多的商店，还有好多的饭店。因为旁边有着这么一个大点的医院，这块儿地方，简直是风水宝地，生意相当的好，价钱相比较其它地方，也贵了不少。但他们就是敢卖这个价钱，谁让这附近的租金那么贵呢！

谢阳一拍脑袋，他刚才忘了问小女孩，她的弟弟平日里喜欢吃什么饭了，他这下可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买些什么了。

结果兜兜转转，谢阳还是只买了一大份的肉馅饺子回去。谢阳是想买些更好的，但这儿的价钱实在太贵了！他想了想，还是饺子好，基本所有人都爱吃！而他肉馅的，实在是因为这个时代，这儿的人大多数都穷，肉哪是什么时候都吃的起的，谢阳才刻意买了份肉的回来。

带走的时候，谢阳特地向饭店里要了两双筷子。王小熙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胃口能大到哪去。谢阳买一大份，就是想让他的姐姐也吃一些。

回到病房后，谢阳看到老人已经回来了，他正坐在病床边。如小女孩说的，他刚才是去找了个水壶，他正倒了杯水，递向王小熙，可王小熙却没接。

老人见到谢阳回来后，他也看到了谢阳手里的饺子，却还是冷冰冰的道：“那人怎么说的？”

谢阳没有立即回答老人，而是笑着走到王小熙旁边道：“我去买了些饺子，你趁热吃。”

王小熙还是没有回答他的话，不过这也在谢阳的预料之中，也不觉得有什么。

“我带了两双筷子，你和你弟都吃点儿。”谢阳又对小女孩说道。

“咳咳！”

谢阳刚说完话，坐在另一边的老人就咳嗽了几声，板着脸道：“怎么就买了一份！”

听到这句话后，谢阳不禁满脸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