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秦瑾从澡盆里出来了,灵气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穿好衣服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使不完的劲。
跑去找唐重节,唐重节也醒了一会了,陈卓也在旁边。
“唐爷爷。”
“瑾儿,刚刚和陈将军练得可好?爷爷老咯,看你们都能睡着。”
“陈将军武艺高超,瑾儿刚刚学到了不少。爷爷您累了就多休息,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说罢,唐重节捻着胡须笑了起来:“哈哈哈,我们瑾儿长大了,唐爷爷很是欣慰。趁着现在陈将军在,瑾儿你不妨和陈将军讨教讨教?”
“好,不过唐爷爷您要是累的话就去休息,我会好好和陈将军讨教的。”
“无妨无妨,爷爷休息好了,去看看你们射箭。”
众人来到了射箭的地方,还是十五米的距离。陈卓给秦瑾讲了文武殿先生和唐重节所不具备的一些要点,毕竟是多年见过杀伐流血的人。混迹沙场,讲究的是以最少的力量去获得最大的收益。那些将军们虽然使得武器各不相同,不过也几乎是各个弓马娴熟,射这种近距离的靶子,易如反掌。
陈卓也有意在众人面前秀一手,看了一眼箭靶、拈弓、搭箭、射出,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几乎是在一次呼吸内完成,只见箭“嗖”得射出,正中靶心,箭尾尚在兀自颤动个不停。
秦瑾都看呆了,小手捂着小嘴。看到陈卓转身看过来,秦瑾也不发呆了,也拿起弓箭射向了靶心,只不过除了力道小、速度慢、动作不是太流畅外也和陈卓没差。
陈卓继续向秦瑾讲述刚刚所犯得细微错误,再次示范给秦瑾看。就这样每人射了二十箭,陈卓二十射二十中,秦瑾二十射十一中,比起昨天来说还是好上一些,而且秦瑾对于射术也愈发精湛,对于细节也把握的愈发纯熟。
午饭后,唐重节教导着秦瑾信阳谣,唐重节那副对待秦瑾的宠爱模样甚至到了宠溺的程度还有那把红袖,陈卓越来越肯定自己的判断,这个小娃娃就是上边那位的义子了。
一个下午,秦瑾的散乱出错与唐重节的流畅连贯融在了一起,时而优美,时而不雅。两人坐着,两人站着。就这样,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老头体力不好,早早去歇息了,陈卓依旧侍立两人身后,不曾动摇。
饭后,天也渐渐地黯淡下来,唐重节叫人送秦瑾回去,秦瑾很是依依不舍和众人道别。当然,唐重节也早就安排好下人将踏月光洗刷干净,配着精钢剑骑着踏月光的秦瑾很是志得意满。
看着秦瑾远远离去的背影,唐重节站在大门前问着陈卓:“此子天赋如何?”
“武道方面颇有天赋,学习新的东西毫不费力,只论灵力,十余年不出便可超过我;再论武学,倘若时常磨砺,不出十年超过我不是难事。”
“和沈谧比起来孰强孰弱?”
“末将比不出来。”一个大将军的儿子,一个帝王的儿子,借自己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背后过多非议,陈卓暗自想着。
“两人应该都是帅才,单论武道方面,只是匹夫之勇,与二人的开始培养方案便是南辕北辙。想要比出高低,也是需要再过几年,等秦瑾学业有成再下评判。”老头接过陈卓的话语,看着秦瑾背影说着。他孤身一人,又半只脚进了棺材,更何况有唐重节做后盾,说话也不像陈卓这种上有老下有小的人那般顾忌。
“秦瑾玲珑心窍,做事多留心眼,沈谧有父辈教导,还能早些去见战争,继承了沈敬的能力,前段时间他带了小股士兵在北线参与了战争,战争风格大开大合,颇有沈敬之风。两人都心思细密皆像小女儿般,难以揣摩。”唐重节往回走着,对两人说着。
“为何不把秦瑾托付给北线或南线的文武殿,早些见识战争也是好的。”老头这时问道。
“战争是个绞肉机,谁都无法确保自己项上人头下一刻是否还在脖颈上。托付给北线或南线固然也是一条路,而且哪怕防线崩溃秦瑾也能被安然无恙地送回信阳城。只是军营生活和普通生活是截然不同的,每天在战争氛围中熏陶着,性格也会变了,秦川可不希望秦瑾变成战争机器,就算是秦川同意秦婉也不会同意,她可是比秦川更爱秦瑾。而且离得那么远,秦川也不放心,军营里,你要不努力往上爬,要不成为牺牲品,和朝堂上的表面平静,暗地里暗流涌动是没什么区别的,这一点陈卓你是有体会的吧。”
陈卓点点头:“的确,军营的黑暗可不比朝堂逊色。”记得当初和上司不对头,在北线战争爆发时,敌人进攻城墙,陈卓负责的那一片城墙安排的士兵数量远少于其他的地方的士兵。在敌人攻上这片城墙的时候,陈卓拼死抵挡也无济于事,那片城墙快陷落时,唐重节带着后援的士兵赶到,把敌人赶下了城墙,救了陈卓一命,自此陈卓便跟着唐重节,回想起来,也有十数年了。
“那唐政和这俩人比起来呢?”老头想起来了什么。
“唐政略微不及他们,虽说遇事也沉着冷静,心思还是不够细腻。战机转瞬即逝,等不得人,而且也天赋不如此二人。”
“会是帅才吗?”
唐重节沉默良久:“勉强也算,不过帝国年轻一代有了秦瑾和沈谧就够了,一南一北正合适。”
“这只是秦国不扩张的情况。秦国三年五载可以不扩张,十数载能不扩张吗?我知道你一直在让唐政和秦婉、秦瑾走近些,固然没错,可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保得住唐政十年,保得住唐政百年?也操劳了一辈子,是时候放下肩上的担子歇歇了。为唐政也做了不少,他能飞多远,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你能做的,就是再多看他几年,在我看来,这孩子不会让你失望的。”老头还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要不就是在那里说一些粗俗的话语,要不就是说一些唐重节都感到惊讶的话语。
唐重节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事实也像你说的那样,能护他一时,护不住他一世,当初从他开始学武我或许也该知道这样的道理。”
“你提拔的人不少,得罪的也不少。纵然满天下香火情,保不住唐政还是保不住。就像秦皇,他坐拥大秦帝国,兼一身灵圣实力,能否拍拍胸脯说道:我能护秦婉秦瑾一辈子。更何况是你个日薄西山实力低微的老头?你活得太累了,执念太深,对你对唐政也没多少好处,不如顺其自然吧。我看那秦瑾也非心性凉薄之人,纵然你百年之后,也能记得你的好的。就像你说的,秦瑾再平庸也能混个王当当。唐政或跟秦婉,或跟秦瑾,都是吃不了亏的。倘若他中途夭折,也只能怨他福薄,须与他人无怨。”
“这些年来,还是你的人情世故强我太多。是啊,我还是执念太深了,守不住的还是守不住,做太多强求也是无用。”
“一个当了帝国丞相的人物怎么会人情世故不如我一个老头子,你只是局内人,眼界没我这局外人宽泛,跳脱不出来也是正常。”
“你说得对,今后唐政想做什么就由他去吧,我就做他的后盾。他也自小有主见,福缘多寡,取决于老天爷,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就不和老天爷争了。争了一辈子,也赚够本了,也争累了。”唐重节一脸轻松地说道。
“自从出仕以来,就没见过你这么豁达。当上丞相后,也越来越患得患失,今天好不容易说服了你个老头子,总算你的心情能回到当初在镇子上给孩子们教书的那段日子了。看你那段当丞相的心情,我也压抑得紧。今天我的心情总算是拨开云雾见天日了,晴朗得很。”老头笑笑对着唐重节说道,一脸阳光。
“这些年也为难你了。”
“不为难不为难,能够每天吃上牛肉,住大房子,看小娘子是在那个小镇子里住一辈子都遇不到的,我也很满足啊。”
“瞧你这点出息。”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穷惯了。”老头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视唐重节的排侃。
“喝两杯?”唐重节罕见地提出了这个请求。
“喝两杯。”老头也是爽利人。
“陈卓一起吧。”唐重节转过身来对着陈卓说道。
“末将遵命。”也跟上了唐重节和那老头的脚步。
酒桌上,陈卓喝了一杯就不再喝了,只是言:“公务要紧。”
唐重节也没强求,和老头继续喝,也没喝多少,两人就醉了。夕阳最后一缕余晖温暖了两老人。
陈卓扶两老人进房间休息后,继续执行着自己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