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乱的岩石间,粗糙的旷野上,埃尔特兰脚下的法阵还在散发着阵阵的光芒。他眼前的石台上的咒术书还悬浮在半空中,和他手中的法杖相呼应着。但他现在的脸色,却是几近狰狞。
那脸色上表现出的,是一种近乎于不甘和绝望的神色那在莱昂的淡金色结界在金瑞霍姆升起之前的癫狂神色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魔力近乎透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孤独一掷的苍白神色。
因为魔力枯竭,但还要强作支撑的关系,他的身体已然发抖。原本,这等高阶术法就不是一个人所能完成的。而埃尔特兰之所以能够将术法支撑到现在,完全是靠着那他在临行之前,大执政官给予他的赏赐。
但现在,赏赐已然用完,魔力近于枯竭。那悬浮在空中的咒术书和法杖已然摇摇欲坠。但埃尔特兰却还是不甘心。
他不甘心这投上全部家当的孤独一掷到后来什么都得不到,可他现在又的确没有了继续“赌博“的资本。那因莱昂升起的淡金色结界阻挡了他踏入远大前程的道路,破解了他的术法,成为了他人生路上的绊脚石。但即便是如此,他还是不肯放弃。
伸出手来,他再次摸向自己左手间的戒指上,想要再次从中取出一瓶魔力药剂灌下。但蓦地,那发抖的右手陡然一阵僵直。因为那戴在左手间的戒指上,没有如往常一样,流转出迷人的光芒。
他的储存枯竭了。
那戒指里,现在已然没有了任何能够支撑他继续的东西。他的面目陡然僵直微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而在他的脚边,那魔法阵发光的地方,已然摆满了将近数十瓶的药剂空瓶。他已经穷途末路。可那在远处,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金瑞霍姆,结界却还在摇摇欲坠的支撑着。
雪愈下愈小,逐渐有停下的痕迹。风也刮的愈来无力。那阴暗的天空上,太阳的光芒也已然露出边角。可埃尔特兰内心那疯狂的念头却没有丝毫的停止。反而随着那魔力的枯竭,越发的高涨。
“该死的东西!”他浑身颤抖,却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那在自己拼尽全力,一无所有后所害怕得到的嘲笑。他放声的咒骂,却不是在咒骂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而是在咒骂命运不公,让他拼尽全力之后,却还是一无所有。
但即便是如此,埃尔特兰他还是想要硬撑着继续。因为他还有帮手。他确信那他瞧不起,但能力却让他也感到害怕的“下等人”会给他带来惊喜,会在不久之后,就将那在金瑞霍姆镇内升起的结界给破坏掉。然后在不久后的将来,他依旧将会带着那累累的硕果回去,去迎接那足以倪补他损失的奖赏。
以及那,即便是虚伪,但却可以让他感到满心欢喜的奉承。
于此,尽管穷途末路,他还是依旧站在这里,拼命的维持着术法的魔力供给。
可他不知道的是,凯茜在刚才,就已经倒下了。
大雪弥漫在班森的身前,让他举步维艰。他奔跑着,可双眼早已不在看向地面那黑袍少女之前留下的足迹有许多早已被周边这茫茫的大雪所掩盖。只有那刚开始的一部分还算的上是清晰。现在的他,只是一昧的按照凯茜那之前留下的脚印,顺着感觉走而已。
但在陡然间,他奔跑的时候,他忽的感觉到,周边的大雪下的慢了。
不,不只是大雪。身体被改造的他,很清晰的感觉到,就连周身那刮起的狂风,都变的小了许多。
班森停下了脚步,为了确信,他抬头看着那天空中降下的暴雪已经小了许多。而且身前那映入眼帘的景色,也渐渐的开始可以见物。
班森欣喜了起来。这说明那施术者的法力已然见底,所以在暂时的欣喜之后,怀着这一心情,他再次向着那心中的感觉,奔跑了起来。
他穿过这茫茫的大雪,成功的跑到了风雪所无法触及的地方。
在一片白茫茫的树林当中,他看到了那不同于镇内的风景一片略显荒凉的旷野。从他脚下两米,到他现在所站的地方,完全是两个极端一方下着大雪,被染成白茫茫的一片。一方虽显阴暗,但荒草却迎风而立。
蓦地,一阵风刮来,顺着那阵微风,班森那经过改造的双耳陡然听到了一声喝骂。那是埃尔特兰在魔力枯竭的情况下,发出的极度不甘的咒骂。
抬起头来,他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袭黑影站在荒地的高处,脚下的土地散发着阵阵的光芒,身前的石台上,一本黑皮漆金的书本浮在上面,与那人手中的法杖相呼应着。
埃尔特兰没有发现班森,他现在的精力全都放在了那咒术的维持上。原本算的上是俊美的面孔,现在苍白,并狰狞的扭曲着。
而看到此,班森不敢犹豫,因为他之前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而且他没忘记,镇里那暂时的安全是靠着什么来维持的。所以在回首间,他掏出物品栏中的3手枪,对着埃尔特兰就是一枪。
许是距离实在是太远,风向偏离了子弹的目标。又或是埃尔特兰的命实在是太硬。在他放声咒骂的时候,因为愤恨的原因,抬手用力的挥舞了一下。那在空中疾行的子弹便直接打中了他的手臂,将他的右手,连同那握着的法杖一同击落。
“该死的!不!”即便是在火灾中逃生,在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的人,那发出的吼叫也无法跟现在埃尔特兰的这一声不甘的怒吼向比较。
3的枪械原本就是为了对抗未确认生命体而打造的东西,那带着巨大威力的子弹,即便是亚极陀里的低阶“天使,”都要望而却步,就更不要说这根本毫无防备,而且魔力近于透支的埃尔特兰了。
他的右手被直接炸断,他的法杖落在地上,中间变成了碎块。而失去了他魔力供给的咒术书和法阵,也在法杖落下之后,逐渐失去了光泽。
现在的埃尔特兰左手抱着那不断流血的残留右臂,抬头眼光恶狠狠的看向远处的班森,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和嘴中发出的低吼声,让人联想到在漫长的冬日里,饿了许久的狼。如果说,要是班森在他的身前不动的话,那埃尔特兰会将他食肉寝皮也说不定。
可他现在无法那样做。现在的班森离他已然越来越近,而他手中的枪械,也在未一击毙命的时候,枪口也在不断闪烁着橙色的光芒。
他看着那不断逼近的班森,不断的躲避着那因距离和风而有些偏离的子弹这时的他已经没有任何魔力来释放术法了。所以在心中,即便是万般的不情愿,埃尔特兰用他那仅存的左手用力的拍了一下左腿上的一块青铜铁牌。
然后随着一阵光芒,埃尔特兰消失在了班森的眼前。
雪停了。
而在金瑞霍姆,看到窗外这一幕的洛莉,则是冲着屋内的众人,高兴的大喊道:“雪停了!”
一句话,让屋内众人那脸上的忧愁顿时消散不见。镇外那淡金色的结界也陡然消散。
听到此的莱昂,停止了他的祈祷。伸出手来,将他身前那慢慢落下的十字架给珍而重之的放到怀中。然后示意老侯爵他们起来。
看到此,众人纷纷起身,面露喜色。
而他自己,则是在刚想要起来的时候,忽然一个踉跄,如果他身后不是有把椅子被他给扶住的话,那他可能就当场跌倒了。
“你没事吧?”看到此的雷恩走上身前,关切的问着。
对此,莱昂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无事。然后便扶着墙角,踉踉跄跄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