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楼起一白·坎，走三碧·震，踩九紫·离，踏七赤·兑，再次回到中宫，脚下一跺，喝道：“一白·坎，北方贪狼、金鰲现身！”

小乌龟所在之处，毫无动静。

十二楼眉头一皱，脚下又是一跺，喝到：“三碧·震，东方凶兔现身！”

“嘭——”

月光映照之下，一道青烟飘过，正东方三碧震位现出一座绿色小屋来，小屋极小，绿枝缠绕在外，散发荧光点带你，显得生机盎然。

十二楼走上前去一看，脸色发黑。

在荧光照耀之下，小屋中趴着一尚未睁眼的兔子，巴掌大小，身子圆滚滚的，前腿儿又短又小，鼻子扁扁的，三瓣儿嘴不时耸动着。

整个小窝里除了兔子，全是绿色小巧的胡萝卜。

绿枝之间还不时溢出点点绿光，绿光在兔子身前飘荡一会，凝成一根胡萝卜坠落，兔子不时探爪儿抓上一根放到嘴里。

十二楼黑着脸走回中宫，手指连动，再次喝道：“九紫·离，见吉更吉，见凶更凶，吉凶指针，出！”

十二楼转身向身后看去，三丈外，正南方九紫离位现出一个圆形钟面来，钟面黝黑，左刻阴惨惨的凶字，右刻宏大的吉字，吉凶之间有一条河流状铁线纹路作为分界，两边刻度相等，均是0刻度在下，180刻度在上，钟面正中间是一深红指针，指针上宽下窄，此刻针尖正停留在0刻度处。

十二楼向钟面走去，咬破手指，将一滴殷红的鲜血滴到指针处，随着指针渐转成充满光泽的玉白色，十二楼手指瞬间变幻，口中轻喝：“探此行凶吉。”

但见得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指向凶180，十二楼脸色一变，连忙又滴了一滴鲜血。

浸润了鲜血，指针变得更加饱满光润，玉白色再转，此次却指向了吉180。

十二楼沉思片刻，一挥袖袍，身前河流之中飘出几滴水来，水珠飘到钟面正上方落下，一滴滴坠在指针处。

只见指针一会儿转凶，一会转吉，毫无规律可言。

此时正北方浅水坑中的小乌龟换了个仰泳姿势，懒洋洋道：“小二啊，别费力气了，我老人家是活得久，所以这个时候只是返老还童，还能喘口气儿，你看那死兔子，没来之前多嚣张啊，那胡萝卜把我老人家砸的，现在，嘿嘿……”

“吉凶指针上应十天干，下合十二地支，晦时藏风纳水，趋吉避凶，显时见吉更吉、见凶更凶，这一套在这儿就不管用喽，次品就是次品，啧啧，哪像我老人家，还能生龙活虎。”

说着说着，小乌龟爬出水坑，一头扎进兔子窝。

“哦吼吼——”

兔子窝中的胡萝卜飞快地减少着，兔子似乎有所不安，撅起屁股，毛绒绒的后腿儿闪电般一蹬。

小乌龟叼着一根翠绿的胡萝卜打着转儿飞出。

十二楼摇摇头，以手作笔在地上画了一个“葬”字，葬字收笔便即沉没不见，然后便见一阳照叶所在之处，泥土先开再合，将一阳照叶吞没。

十二楼抱拳道：“照叶兄，十二楼暂且将你安葬于此，待寻回绝色之后再来相请。”

十二楼离去后，竹林陷入了一片黑暗，但很快一点一点的光亮了起来，最后将整个竹林照的通透，光源来自一个身影，这身影站立的地方仿佛有无穷的光形成了海洋，于小鱼的身体在这海洋中愈发显得消瘦清冷。

“为什么是这样？！”

石桥上发生的一切，竹林中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脑海中它的讲述仿佛并非虚言，但于小鱼却宁愿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不要这些能力，也不要那高高在上的称呼。

“女帝？”

“呵！”

风吹过竹林，于小鱼看向埋葬一阳照叶的地方，默然无语。

如果，如果没有山楂林那一跳，那该的多好……

华阴县作为一个小县城，公交路线并不多，北关医院门口，483路站台。

黑板报大的站台广告牌后面，露出了一辆简易三轮车的一角，三轮车后面架起了一个小摊，上面摆着两瓶脉动装着的调料，旁边是烤面筋、碳烤火腿。

碳烤火腿一副风烛残年的样子，散发着苟延残喘的香气，一个大约五十多的妇女站在广告牌后面的微光中，每当有人走过，她就抬头看一眼，露出了渴望的目光，当走过的人没有停留下来的意思时，妇女的目光又略显黯淡，低下了头去。

浪飞脸色晦暗，这是很多人下班之后的脸色，从483路的后门下车后，他挺了挺后背，从略瘪的钱包里挑出一张五块的和一张一块的，向小摊走去。

快速飘了那中年妇女一眼后，浪飞垂下眼帘，放下钱，拿走两根火腿，心里涌起深切的同情。

物伤其类。

生活之下，总有人活成不同的样子，有人活的充满光明和希望，有人活的一眼望之便感到刺痛。

浪飞今年三十岁了，表面上比实际年龄小个五六岁，不擅言谈，工作圈子小，没什么异性吸引力。

一个月前，他清楚的记得，12月05号，他结婚的日子。

家里介绍的，一个地方的，两个人网上发了相片，又见了一面，聊得天掰着指头数数，不到二十句话。

见面感觉还可以，他三十岁，女方三十岁，都着急，婚事，就定下来了。

家里欢喜的很，父母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就盼着抱孙子。

闪婚，却也闪离，夫妻，做了18天，同床三次。

原因？

或许是他对人少有关心，只是把结婚当作一件着急的要解决的事情给办了。

浪飞木然地笑了笑，包好火腿，揣到兜里。

人，总得活着，不管怎么活，就得活着。

不死总能出头吧。

浪飞沧桑地想着。

已经晚上十点了，华阴县城除了间距遥远的微亮的路灯外，基本都是黑的。

沿着小街向前走了八百米，一丝浓郁的下水道恶臭袭来，浪飞屏住呼吸，脚步不停，又前行三米，恶臭随即消失无踪。

前面是学校一条街的丁字路口，路灯昏黄，浪飞侧过身子右拐，刚走过幼儿园，眼前一暗，似有一股黑雾擦过，然后消失。

“什么东西？”

“飒——”

又是一道破空声传来。

浪飞惊疑不定，踌躇了下，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