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兰的关心完全不是假装。
程雪宜心下感激,却仍是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的手。
“我没事。”
一个刚刚浑身湿透的从公子房里出来,狼狈如同落汤鸡的人,说他没事,任谁也不会相信。
“程小哥哥”赵春兰眼内的忧色越发浓愈。
程雪宜随手抹子把脸上的水,冲着赵春兰笑笑“我去换身衣服,公子这里你先盯着点。”
赵春兰还想再说些什么,程雪宜却根本就不给她机会,丢下话便离开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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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声响过,屋子便彻底的静了下来。
赵春兰不敢私自离开去找程雪宜,只能忧心忡忡的盯着窗棱纸。
程雪宜的住处紧挨着商景昀所住的正房,只稍片刻她屋内的昏黄光影便映到了窗纸之上,之后便没了动静。
赵春兰等的心下焦急,忍不住立到卧房门外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卧房里静悄悄,静的让人心里不安。
“公子”她冲着屋内喊了声。
“有事?”
眼见着衣着整齐的商景昀突然拉开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吓赵春兰的心差点没跳出去,哪还敢提去看景一的事。
“景一呢?”商景昀扫了眼屋子,视线最后落到了窗纸上。
赵春兰忙道“景一回房去换衣服了。”
商景昀皱眉“怎么换了这么久?”
赵春兰“奴婢不知。”
商景昀径直往外走,到门时才丢下一句“去前院同黄管家要两个人过来把屋子里的木桶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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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宜的屋里很安静,只有荧荧烛光映在窗子上。
商景昀的手碰到了屋门,才清咳一声,改掌推为拳击“砰砰”的敲了两下。
天色苍苍,庭树静寂,敲门声响彻整个院落。
赵春兰忙缩回屋内,直到程雪宜拉开屋门把商景昀迎了进去,匆匆的奔出了院子去找黄老爹。
程雪宜早已换上了自己平日里所穿的葛麻短褐,一头未干的头也束了起来。
商景昀低头看着她,目光落到她那头过于服贴的黑发时,眉心微微的拢了起来“你在回避我?”
“景一不敢!”
“不敢?”商景昀想也没想,伸出手指便抬起了程雪宜的下巴,一双盛着琉璃火光的眼在她那张瘦尖的脸上逡巡。
程雪宜只能扯着笑的撑着。
脸上的肌肉越来越酸,笑越来越僵,商景昀突然松开了程雪宜的下巴收回了自己的手。
“记住,你是我的小厮!”
程雪宜自觉商景昀来意不善,哪敢懈怠,忙道“景一晓得。”
声音宏亮的吓了她自己的一跳。
商景昀神色不惊“我只答应给你三天的间!”
程雪宜“景一不敢忘。”
“没忘就好。今天这事儿就算了,我不想再有下次!”
商景昀表现的很大度,程雪宜赶忙表态“景一多谢公子恩典。”
烛光下,程雪宜一脸献媚的样子,瞧着商景昀的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皱眉扫了眼屋子,视线最终落到了程雪宜那身明显泛旧的衣衫上。
洗的泛白葛麻的料子,不用摸都能看出的粗糙质感,肩肘,膝盖处已经有了明显的磨痕。
最令人看不过眼的是,这身衣服穿在程雪宜的身上并不那么合身,垮垮大大,把里面的人衬的纤纤弱弱,令人总会生出一种小姑娘偷穿别人衣服的感觉。
在验证过自家小厮的真身后,商景昀实在受不得自己的心里再次窜出景一是女子的想法。
“为什么不穿今儿买的衣服?”
商景昀的声音里透着不悦,眼里对程雪宜那身衣服的挑剔更是显而易见。
自家公子话题转的太过突然,透也的气场也太过危险,程雪宜小心翼翼的觑他一眼,却不想正与他那眼候选人对个正着,吓得她慌乱的低下了头。
商景昀看着心虚的程雪宜,便又追问了句“不喜欢?”
程雪宜忙道“公子赏的衣服,景一怎会不喜欢。只是,那衣服好虽好,干起活来总不如这身衣服自在。”
“干活?”商景昀闻言挑眉,声音里明显的带了火气“你所谓的干活,可是等着呆会儿去把本公子捞出来?”
身为小厮把自家公子一个人丢在屋内沐浴,自己避出来的行为确实太过。
程雪宜心知肚明。
她原想着,有赵春兰在屋里候着,自己只要挨到商景昀沐浴更衣之后再过去。
然后再寻个理由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耽搁了时间,也就算把事情给掩过去了。怎么也没想到商景昀竟然这么快的便找上门来。
一时间她艰难滑动的喉头里还真的挤出妥当的说辞。
商景昀见程雪宜心虚不语,忍不住一声冷笑“你真当自己是弥子,董贤重生,俊到令本公子色令智晕到自摔玉佩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