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浑身伤痕累累,明显是侥幸存活下来的庄毅,何璨心里不由起了一丝警觉,这股警觉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有根有据的。
从这个人之前的做派来看,用恨自己入骨来形容也不夸张,现在怎么一有事,不去找他那些师兄弟和崔一同,反而来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你是说张凌有问题?”何璨笑着说道,同时心里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即使浑身酸麻几乎无力,还得强打精神起身,把余婷拉在了身后,护了起来。
“不错,对方应该是血雾国度的人,他抢走了我的机缘,还妄图杀了我!”庄毅看出了何璨对他的防备,所以他停下了脚步,站在了远处的竹下阴影里。
“可你为什么没死呢?”何璨笑着道,态度谈不上多么友好,而他也无需对对方多么友好,无论对方是不是庄毅。
“我说因为命大你相信吗?”夕阳也坠落了,庄毅的身影完全隐藏在了黑暗里,看不清。
何璨心里的那丝危机感越发强烈了,带着一直盯着他背影的余婷不断后退,尽量与对方拉开距离。
“我信与不信并不重要,既然张凌有问题,你该告诉你的师兄弟还有你的崔师才对!”他继续说道,脚尖不动声色的探进了泥土里。
庄毅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眉头拧在了一起,慢慢弯腰扶着竹杆吐出一口血,虚弱的看着何璨,说道:“你在怀疑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何璨冷笑,不肯放下一丝戒心,身后的余婷默不作声,紧贴他的背后,将小猪护在怀里。
庄毅发出一声苦笑,嘴边的血越淌越多,整个人跪伏在竹杆旁,摇摇欲坠,看起来凄楚又可怜。
何璨心里微微动容,松口道:“还有什么想说的?”
“不是我不跟他们说,而是崔一同本身就是个叛徒,他已经逃离了飞鱼,至于其他的师兄弟……咳咳!”
庄毅似乎真的要不行了,双眼翻白,跪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救不回来了,还是小心为上,不要过去的好!”余婷见何璨蹙眉,知道他心中动摇,连忙在他耳边小声提醒。
何璨轻轻点头,继续向庄毅问道:“你的师兄弟们……他们怎么了?”
“他们……他们都被程序杀了……”
“什么?!”
何璨再也无法淡定了,程序不是死了吗?之前刘凡晖尸体躺在血泊里,一阵血雾刮来,他和张凌明明听见了他的惨叫,之后更是见到了他的血衣!毕竟以七国度展现的实力来看,程序遭遇袭击后应该绝无幸理才对。
现在庄毅却说对方不仅还活着,更是杀了飞鱼所有残存的学员……这可能吗?
“是的,他们……都死了!”
庄毅似乎流下了血泪,来时他是强提着一口气硬撑着来的,现在重伤与悲痛交替,他的身体越发不堪了。
“你的戏演得不错,但我更愿意相信,庄毅就是死,也不会来求助我的!”何璨面冷似铁,但实际上他心里也不能万分确定,眼前的庄毅究竟是不是他人易容乔装的,现在这么说,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试探罢了。
余婷说的不错,以庄毅现在这种状态,以正常手段几乎是救不回来了,冒险上前也没多大意义。
但不要忘了,何璨手上还有非常手段,只要出动生剑,他相信他再次损耗大量的血气,还是能勉强拉回对方一命的。
可是问题偏偏就出在这,眼前这个人如果说真有图谋的话,那目标无可置疑的,必然是他手中的生剑而不是他的性命,如果他贸然动用生剑救错了人,那岂不是等于把生剑递到对方的手上。
据游浩说,不止花园,很多势力都在尝试将认主的杀生剑剥离主体,化为己用,而这却是他绝不愿意看见的。
“请原谅我的自私,你的命的确没有他的贵重!”何璨犹豫良久,还是狠心下了决定。
远处的庄毅自然听不见他的心声,此时听何璨说他在演戏,他先是一愣,随后整个人都是一晃,直接瘫倒在地上,怨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何璨,似乎真的死去了。
“他还没死!”余婷轻轻拉着何璨的衣角,提醒他不要上前。
“我是不是很自私?”何璨问道,心底有愧疚的情绪在纠缠,虽然不明白庄毅为什么一直都要比其他飞鱼学员更憎恨自己,但只因一个人单方面的憎恨而见死不救,绝不是现在的他而能理解的。
“你需要成长,他就不会问是不是!”
余婷小声说道,纤柔的手臂一伸,指尖上一本书册被点燃,照亮了黑夜,被她扔向了夜空,最后坠落,纸屑纷飞,闪烁的火光像光芒凝结的光羽,被夜风一吹,冰冷处渐渐晦暗,于斑驳中带着某人的旧忆逐一湮灭。
看着漫天的光火灰烬,何璨感觉自己的心仿佛休克了。
“哈!哈哈哈!”
刺耳的大笑声刺穿了黑夜,也刺醒了他。
庄毅耷拉着脑袋,吐着带血的舌头,如同一只向他索命的恶鬼,四肢趴伏在地上,飞一般的向他扑射了过来。
何璨在一瞬间被对方那恐怖的模样吓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他身后的那个美丽女人提醒了他。
“做你自己吧,何渺!”
何璨陡然惊醒!
什么是做自己?!
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绝不是一个名字的差别而已!
只是在找到这个答案之前,他首先得活下来。
而这兴许就是他可以自私的理由,只是在这个程度上自己似乎还是欠缺了什么?
欠缺了什么?!
想不通的感觉很难受,他忍住不再去想,因为隐忍的确是他的专长!
砰!
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一瞬间想了许多,他插在地里的脚用力一探一勾,泥土飞溅,一个绿色的龟壳直接翻滚而出,泛着荧光挡在了他的身前。
梆梆梆!
绿龟壳被庄毅的手爪挠的光芒四溅,但却没留下一丝痕迹。
但他本身却像陷入了疯狂一样,浑身溢血,行走间像只浑身流毒的蜘蛛,攻击却像只灵猫一般,探爪虚挠,不曾有一刻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