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蓉听她说完，内心默默叹了一口气，这老妇人虽然看上去什么都不懂，实际上却也只是大智若愚。

老妇人继续叙述下去。

“两个月后我的病完全好了，老李告诉我实际上为了救我已经花费了一直以来的所有积蓄，而且光这还不够，我二人还要为他口中的神医再做一些事，茅屋后面有一个猪圈，里面是一头老母猪和一窝猪崽，老李每天都细心照顾着它们，这样等猪崽长大了，他就开始杀猪卖肉，同时母猪再生猪崽，如此反复，每天晚上他都会带回来一大堆不知是什么种类的药，我连夜捣完后，第二天早晨他就带走，就这样他杀猪我捣药的生活过了两年，一天晚上老李兴高采烈地跑了回来，他告诉我终于可以回家了，我那时也没多问，第二天便跟着他赶着马车回了洛阳。”

方蓉听她叙说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感觉有些诡异，于是她问道：“你都自始至终没有看见那位神医吗？”

听到她如此问老妇人才从回忆里缓过神来，她回答道：“我并没有见过，倒是老李口中一直称呼他叫阔爷。”

“阔爷？”方蓉仔细想了想，江湖中似乎没有这号人物，想来可能是化名，也可能是自己涉世太浅。

“那你知不知道你男人会武功啊？”

老妇人摇了摇头：“我俩回来后便以杀猪为生，虽然他有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回来很晚，我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他。”

“后来你们还是有了孩子？”

“对，回来第二年春天便有了孩子，生下后是个儿子。”

方蓉看着她脸又问道：“那你知道老李这些年所作所为吗？”

“我隐隐约约中觉得他做了很不好的事，但是没有特意问他，因为我知道他做的这些都是偿还过去为我治病欠下的债，这几天我在想，既然他都已经死了，这些年的债总应该还清了吧，唉！只求不要殃及到我儿子和我的孙子吧，有什么没还清的我老婆子替他还吧。”说完后她还转过身看了看躺在炕上已经睡着了的小孙子。

方蓉看着她的样子也不忍心再问下去了，于是起身告别了老妇人。

秋雨过后，街上的人总算多了起来，大家成群结队地走出屋子呼吸着新鲜的气息。

方蓉这次拜访虽然没有得到关键性的情报，但是总算了解到了老李消失后的两年到底去了哪儿，看来所谓的杀猪不过是个幌子，他替那个所谓的“阔爷”应该杀了不少人，那么这个阔爷到底是谁呢，能治好老李老婆的病说明此人医术很是高明，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来的洛阳？是跟着老李一起回来的吗？还是……

方蓉脑子一片乱麻，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迎面走过来两个人，一个华服年轻人后面跟着一个蓝衣中年人，正是方亦衡和他的仆人六向。

因为上次离别时候方亦衡无情的话，方蓉到现在还在生他的气，于是擦肩而过时候并不想理他，只轻轻地哼了一声，方亦衡见这小妮子恶劣的态度，心下也赌气，两个人就这样擦肩而过。

方蓉突然想到自己有一件事还需要他帮忙，虽然内心十万个不情愿还但是转身叫住了他：“喂，姓方的，停一下！”

方亦衡转过头来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姑娘，我们认识吗？”

“你……”看着他欠揍的脸方蓉刚想发作，但是想到有事求他，此刻只能咽下这口气，想着日后有机会姑奶奶自然找回来。

于是她笑盈盈地说道：“方公子，我的确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帮忙啊。”

“方大小姐有什么事啊？”方亦衡看着她脸上的假笑自己也笑了起来。

方蓉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说道：“在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去前面那个酒馆边吃边说吧，正好我也饿了。”

“行吧，不过本公子可是没钱哦，要是你请客我就去。”

“你………好！我请就我请，走吧。”想着口袋里所剩不多的银子，方蓉心都在滴血。

三人来到了酒馆，这个时间点里面人还不少，他们便找到了个角落坐下了，方亦衡也不客气点了五六个菜，方蓉看着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气得牙根痒痒，心里直骂道撑死你。

“你有什么事啊，方姑娘？”方亦衡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后问道。

方蓉这才想起自己此次有一件要紧的事，于是便说道：“我想再见一见范先生。”

方亦衡听完后皱了皱眉头回她道：“你见他为什么事啊？”

“当然是很重要的事了，想问他知不知道一个人。”

“谁啊？”

“他被人称为……诶？我凭什么告诉你啊？我是要问范先生的。”

方亦衡抬头看了看天花板道：“那你可能是见不到他了。”

“为什么？”方蓉很疑惑。

“因为呢……他已经死了。”

“死了？”

方蓉惊讶地失声道，周围桌子的人都投来了疑惑的目光，方蓉赶紧捂住了嘴巴。

“没错，他死了，就在我们离开的那个晚上。”方亦衡平静地说道。

方蓉低下了头哽咽道：“是我害死了他，那天不是因为我的到访他不会被杀的。”

方亦衡叹息了一声对她安慰道：“范先生帮助过无数人，他要是能帮助你，九泉之下也会很高兴的，你也不用自责，与其自怨自艾，早日找到凶手帮他报仇才是真的。”

方蓉听后点了点头，然后感激地看着他说道：“我发现你和其他纨绔子弟还是有点不同的。”

“哪里不同？”方亦衡瞪着眼睛看着她。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同，可能是我的感觉吧。”方蓉抿嘴说道。

“哈哈，好吧，我只是想做点有趣的事而已。”方亦衡听后大笑了两声。

“话说，你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我刚才在大街上就看出来了，是太累了吗？”方蓉盯着他的脸问道。

方亦衡揉了揉额头回道：“可能是因为最近输太多了，再好的人也会这样。”

方蓉惊讶地问道：“你赌博了？”

“玩了几天了。”

“输了？”

“嗯。”

“输了多少？”

“这个数。”方亦衡举起了一个手指。

“一百两？还是一千两？”

“一万两。”

方蓉吓了一大跳，怒声道：“你疯了？你不知道十赌九骗吗？你这样的新手都是别人案俎上的鱼肉。”

“可是我就是想翻本啊，已经输了这么多，不捞回来不是白白输了吗？好了不说了，昨天晚上玩了一夜，本少爷要回去睡觉了，六向，结账。”说完后方亦衡打了个哈欠，径直走出了酒馆，蓝衣男人随后结完账也跟了上去。

现场只剩下了方蓉坐在那里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