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向外走,一边在脑海中想着刚才那个人的情况,张祝帆,四十二岁,加入情报局至少十年以上,一直负责情报整理工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曾经在日本留过学,会不会在那个时候被策反的呢?
现在既然发现了他,我可不着急有什么行动,也许能利用张祝帆来传递一些误导敌人的情报?再者说,他是不是还有同伙呢?因为他是做案头工作的,轻易不外出,而跟踪小洪的又是谁呢?
思忖间,我已经走出了小羊卷胡同,四处打量一下,没看到有于培正,也许是跟着小洪下去了?也许今天他有别的任务?
我正打算往方才的茶楼方向走,就看见一辆小汽车飞快地朝我开了过来,我刚要伸手入怀掏枪,却看见车已经减速,车窗处探出罗胖的脸,他一脸的兴奋,吼道:“老洪,快上车。”接着把车停到了我的边。
我皱皱眉,还是飞快地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和我碰面,是破罐子破摔了吗?”
“别小瞧你胖爷,门致中那老家伙都招了。”说罢他得意洋洋地瞥了我一眼,“说吧,去哪里?”
“往午门开,接小洪去。”我闻言也是大喜,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双喜临门啊:“快说说,他招了什么?”
罗胖一脚油门,车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我吓一跳,赶紧伸手拉住门上的把手:“不用这么猛吧。”
“嘿嘿,我早就想在北京飙车了,今个儿总算找到机会了,这反正是门司令的车,没人敢拦。”
“问题我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你开慢点,然后好好说说门致中的情报。”
罗胖不情愿地减了减速:“我呀,昨天晚上回去就琢磨,以前我没用过这纵横币啊,觉得胖爷武勇,用不到时间流这套小手段。”
他抬手指指自己的脑袋:“结果我这么一动脑子啊,可了不得了,我太天才了,哎,你听过杨家将的评书吗?”
我都快哭了,这怎么天上一句地上一句啊,好好说门致中到底要干嘛不行吗?不过看他这么有兴致,我也只好顺着他说:“听过田连元的版本。”
罗胖一拍方向盘:“那就成了,那你就知道寇准智审潘仁美吧,话说潘仁美啊……”
“打住,你是还打算来一段评书是怎么滴?赶紧说结果。”
“那可不成,不说清楚了怎么显得出胖爷我的本事啊?话说从火星开始,一直是你老洪动脑子,我只能打打下手,这次该换我威风威风了。”
我气乐了:“行吧,您老威风,继续讲吧。”
“话说,话说,我刚才说哪里了?”
“智审潘仁美!”
“对对,潘仁美因为是国丈,不能用刑,所以寇准就布置了阴曹地府来吓唬他,我就是从这里来得灵感,用到了门致中身上。”
我顿时来了兴趣:“你怎么弄得?”
“我昨晚和你分手后,就琢磨这事,晚上我就找了一个戏班,让他们的人到我住的地方给我化妆。”
“化妆成谁啊?”
罗胖得意地仰头:“钟馗,然后到了半夜三更的时候,我就把门致中给从他的卧室给搬到了一间偏僻的柴房里。”
“你用了时光暂停?”
“那必须的,不然我把这么个大活人给搬走,他那些守卫是吃素的?”
“然后门致中一睁眼就看见一身大红袍,一把大胡子的你喽?”
罗胖哧哧笑着:“那老小子的表情我能记一辈子,跟活见鬼似的,我压着嗓子痛骂他不配当中国人,卖国贼,狗汉奸,我钟馗要替天行道。”
“然后他就交代了?”
“没有,哪能那么简单,我挥出桃木剑的时候又用了时间暂停,然后再把这老家伙给背到了另一间屋子里,那里面我也简单装饰了一下,反正就点这个油灯,他也看不清楚,我就说已经把他的魂魄勾了来,要在此承受五百年的酷刑,除非他能有所补救。”
“真聪明,那你现在可以说门致中都吐露了什么了吧?”
“他啰啰嗦嗦说了好些过去的事,我怕时间长了外面有人发现,就喝止他,问他接下来日本人还会做什么,结果他说他其实也不清楚。”
“合着你说得这么热闹,白折腾了?”
“又小看你胖爷,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日本人的动作,却交代说日本人答应带他回东京,只要他能做好一件事。”
罗胖也是故意吊我胃口,非要我问下去:“什么事?”
“保证天坛一支军队的粮食供应。”
“具体什么地点说了吗?”
“神乐署。”
我一拍罗胖的肩膀:“这次你可真是立大功了,两个纵横币获得这么重要的情报,真划算。”
“怎么是两个,我还要把他给送回他的卧室,又花了一个,然后为了让我能安全回我睡觉的屋子也花了一个。”
“那你就剩一个了?”
“是啊,回屋卸妆就又半天,等我睡醒了,睁开眼就这点了,赶紧开了他的车来找你。”
“你怎么就能直接开他的车?他呢?”
“门致中啊,被我昨晚上吓得,病倒喽。”
注:历史上的门致中避居香港。1951年因患脑溢血病死,终年6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