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第二天一早再次聚会之后,众人分别散去,张雪德检查了小赵的情况后,说要再去协和医院,找他的同事们商量一下如果北平爆发瘟疫之类的如何应对。
我又和青年小洪沟通了一下:“我方才的想法,是建立在你能同时给多人易容的前提下,不过这里有个问题,就是你这个高级翻译功能,是否也能赋予给别人?”
他也没尝试过,于是我们现场拿罗胖做了一个实验,把他易容成了一个外国老头,可是嘴里说出来的还是普通话。
我皱起了眉头,那方案还需要调整啊。
当日下午三点左右的光景,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在天坛西路上疾驶而过,到达西门门口的时候骤然停下,门口有两名日军守卫,他们被这辆车的行为吓了一跳,正要举枪喝问,却见后排的车窗摇下,一张面孔从黑暗中透了出来。
守卫看清来人之后赶紧敬礼并放行,小轿车缓缓驶入,在靠近神乐署的空场停了下来,胖乎乎的司机首先跳下车来,又赶紧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一身西服的高桥坦昂首从车中迈步而出,他先往神乐署方向打量了一下,本来能容纳好几百人的大殿里现在是空无一人。高桥坦似乎对这个画面并不吃惊,他回头对车里喊了一句,却见一六旬老人颤颤巍巍从车里爬了出来,却是门致中,不过此时他已然没有华北先遣军第九军总司令的威风,而是一个生病的老者。
他脸上散发着不健康的红晕,显然爬出车子这个行为就消耗了他大半的气力。
胖司机钻回了车里,就在此时,附近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圆洞,原来是井盖被人给顶了起来,一颗微微有些发胖的脑袋从井中升起,要是小赵在的话,应该可以认出这位就是去胡同取内鬼情报的那个人。
这个人以和体形不相称的敏捷迅速爬了出来,小步跑到高桥坦的身边,毕恭毕敬地用日语问道:“您怎么过来了?”
高桥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用日语问道:“酒井隆呢?”
对方愣了一下:“酒井中将在指挥室。”
“叫他立刻来见我。”
“可是?”这人还想说什么,高桥坦眼睛一瞪:“不要让我再说一次。”
“哈衣!”那人赶紧鞠躬,随后从怀里掏出对讲机,讲了几句话,然后对高桥坦说道:“中将正在往这里赶,您也知道,爬上来需要一些时间。”
高桥坦点点头,伸手一指门致中:“去给门司令搬把椅子去。”
那人又“哈衣”一声,跑进神乐署里面,扛了把凳子出来,放到依靠着汽车的门致中身边。
门致中虚弱地道了声谢,把自己放进了椅子里,转头对着高桥坦说道:“高参谋长,非要今天吗?我这身子骨实在有点顶不住了。”
高桥坦用中文和门致中说话,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我这是看在往日的情面,才来救你一命,你要是非要回去,悉听尊便。”
门致中刚要说话,却又咳嗦起来,咳得脸色都发白了,也没说出话来。
高桥坦转身问那个日本人:“还要多久?”
“很快了,三五分钟吧,要不我也给您搬把椅子?现在大殿里都是炸药,咱们还是离远点好。”
“我站着就成,这炸药是给情报局准备的?”
“是啊,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过来,这都等了半天了。”
“那个洪科长一向狡猾,我看他不会那么容易上当。”
“是,是,反正这里本来也要炸,能顺便干掉他是最好。”
高桥坦又伸出手一指咳嗦刚停的门致中:“听到了吧,你再不过来,这里一被炸,你将来还有什么机会?”
“是,小老儿糊涂了,都听参谋长的。”门致中刚说两句,又开始咳嗦上了。
这时候附近有声音,有个光头从那个井里伸了出来,他一边爬,一边喊到:“高桥桑,你怎么会过来?”
这人一身黑西服,一副金丝眼镜扣在消瘦的脸庞上,鼻子下面的三角胡分外扎眼,正是酒井隆。
高桥坦正要回答,忽听身后传来汽车的马达声,一辆汽车直冲过来,后面还有西门的日军守卫挥舞着枪边追边大喊,这车眼看就要撞到高桥坦的车,却猛然一转方向避了过去,接着车门一开,有样黑乎乎的东西就被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