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紧急,副掌教何问道只给了九山弟子半天的准备时间,傍晚时分,九艘遮蔽天日的庞大灵舟缓缓驶入灵河上空,停泊在各山的乘风台。
派遣峰顶道子的力宗,御灵山和剑门三山的灵舟上,三位气度超凡的公子正屹立船头,他们站定之地,仿佛一切都以他们为中心,周身迸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举手投足间,天地似都会与之呼应。
“此番魔窟异动,连魔君级别战力都已问世,让我等三位带队,二位觉得是否稳妥?”
说话之人遥望着远方,目光似看穿了古今,眼中清澈如星尘流转,一席纯白的长袍迎风扬起,高竖的发带配上他绝佳的容貌,让人忍不住就心生好感。
他的肩头,一只赤红的圆胖小鸟正叽喳的叫唤,使人一看便知是御灵山道子——陆定河,此刻他随手掏出一颗灵果,放在圆胖小鸟的身前,平淡儒雅的开口道。
“这他大爷的哪说得准啊!”
力宗章重一只脚踩在船檐上,满嘴唾沫横飞,骂骂咧咧的吼着。
他虽粗鲁,却不难看。一头精神的短寸根根竖立,有若钢针一般,剑眉星目,嘴唇厚实,浓密的络腮胡衬托着硬实的下巴,愈发衬得他魁梧有力。浑身上下长着一身令人畏惧的腱子肉,远观竟胜似一座铁塔,透露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魔窟那帮龟儿子的,花样多的很,一个不小心,都能被个小小的魔将给阴上一手,依我看,就我们三人的话,还真他娘的有点悬!”
“哈哈,章重这大老粗话糙理不糙,虽说他脑子里也都长满了肌肉吧,但有时候还是有点想法的,也不是那么傻的嘛!”
“依我之见,对于这一次的魔窟异变,大概不会像表面显现出的那么简单。如果单单只是魔君出现,魔窟前线可不至于连一位魔君级别的存在都拦不住的。此番定是前线长老发现了什么不可抗拒的异常状况,因此才会申请宗门支援!”
“我等三人此去,必要时也许必须要解除体内封印了!”
剑痴一脸的凝重神色,他作为三人中修为最高者,也是九山九位道子里精通极致杀伐术的最强之人,说的话自然是令人信服的。
话说到这,三人却罕见的沉默了下去,真的会到那种需要解除自身封印的地步吗?希望不会。
……
“刘老,我马上就要出发前往魔窟参加宗门的晋升考核了,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返回御灵山的,我还欠着你不少灵石呢,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死掉!”
项然坐在刘老床边,握住他那双因为缺失生命力而显得异常干瘪的手掌,强颜着欢笑说道。
“哈哈,现在一看到你这小子就烦得很,这年头,欠债的都是大爷了,处处叫人惦记!快走吧,碍眼!”
刘老依旧还是那副刀子嘴豆腐心,项然笑着摇了摇头,就欲起身,却发现刘老的手用力的握住了他,他转身看着病床上的老人,刘老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
“活着回来!”
项然拜别刘老的同时顺便带走了变化巨大的项龙,迈着一往无前的步伐向着乘风台从容走去。
待在思过崖的五个月间,项龙就一直寄养在刘老身边,对于这只融合新生的蜥蜴种族,刘老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每天拿着瓶瓶罐罐和各种稀奇古怪的草药喂给它,试图从它对各种丹药灵草的反应中了解它的生活习性。
还别说,刘老对灵兽的研究还真是堪称一绝。
五个月的时间,他成功的摸索出了岩甲蜥的一些习性,包括喜欢吃的植物,喜欢闻的气味,在哪泡澡,习惯在哪休息,更甚者对异性的偏好等等。
针对它的这些特质培养,项龙如今体表的岩石鳞甲竟然呈现出淡淡的一层玄铁光泽,显得更加的厚实坚固,实力更是稳步提升,如今的它击败一品的灵兽丝毫不在话下。
只是它的体型,却是急剧暴涨,短短的时间便已经达到半丈,无法再继续趴在项然的肩头,这也让它颇为的无奈,只能满山腰的跟着项然跑。
这一路,项然跑得累死累活,但反观项龙,却是轻松的紧,这也引起了项然的好奇。
一番观察下,项然发现,项龙爪子上包裹着一层灰色的薄薄能量,看似是在爬行,实则是减少与大地之间的摩擦,形成了一种类似于缩地成寸神通一般的效果。
“我能不能也尝试一番?”
项然知晓岩甲蜥之所以能够进行这样的移动,必是依靠着土石意志的天赋,而他也可以施展,那不就意味着,他也能够像项龙一样这般移动。
说尝试就尝试,项然念头微动,丹田灵气便顺着经脉涌向了脚底,一团稀薄的灰色能量顷刻间覆盖在脚下。
“成功了?”
项然有些诧异,但正当他站定得意的几个呼吸间,他的双脚竟是缓缓的沉入到了地下,这下别说赶路了,就连行走都显得困难。
“呱呱呱呱!”
站在一旁观看的项龙咧开着大嘴,两只灵动的双眼都已经消失不见,不停地在地面翻滚,露出了白花花的肚皮,疯狂的嘲笑着项然。
过了一会儿,许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太雅观,项龙这才收敛笑意,慢条斯理的走过项然,并抬了抬后爪,示意项然仔细的观察。
全身贯注下的项然眉心金色瞳孔再度显现,项龙体内灵力的运转路线竟是一眼看穿,原来灵力在流经脚下之时,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循环,而并非项然的逸散而出,难怪!
项然福灵心至,晦涩的操纵着灵力在腿脚之间形成一个循环,成型以后,沉入地下的双腿恍若突然和地面格格不入,瞬间被“吐”了出来。
他尝试着以这种状态下再走一步,没曾想,自己的速度竟然比起往常快了一半不止,身后的项龙一眼呆滞的望着项然,瞬间感觉蜥生懵逼,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好在急行不远的项然突然一声惨叫,摔进了一处大坑之中,项龙这才回过神来,随即一脸淡定的从坑上“飘”过,斜视了一眼项然,满脸的幸灾乐祸。
这时,坑边突然伸出一只陌生的手臂,项然一把拉住,三步两步跃出坑洞,还未来得及道谢,见到来者的瞬间身上却是陡然暴起惊人的战意。
“赵天龙!”
赫然正是赵天龙!
同样的一身灰衣,却散发着一股说不上口的特别气质,与之前恍若天差地别。
“别那么暴躁,要动手时间多得是,但不是现在。我现在可没工夫陪你玩耍,若是因为私斗耽误了出发的时间,那咱们怕是要再去思过崖待上一段时间了!我倒是无所谓,你还能撑得下去吗?”
赵天龙也不恼怒,一脸平和的笑道:
“想要找我泄愤的话,咱们还是魔窟战场上见!”
说完,他飘然离去。
项然微眯着双眼,紧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的有种如临大敌的危机感,此时的赵天龙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无论是从心性,力量,还是他那不露杀机的城府。
“他在思过崖到底经历了什么?”
项然眉头紧皱,久久的站立原地,不过随即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能在思过崖领悟出一道神通,难道就不允许别人也悟出点什么吗?
可不管他变成什么样的人,只要再敢对自己身边的人动手,天涯海角,势必不休。
想到这,他也就释然了,施展着刚刚学到的赶路之术,朝着乘风台一路深浅不一的赶去。
似乎是觉得若是将这种秘术叫作赶路之术,显得太过于俗气,于是他在路上绞尽脑汁的为它想了一个稍显档次的名字——土御。意含率土之滨,皆可御之之意。
没过多久,他便踏上了御灵山灵舟,峰顶陆定河在他登船的瞬间,眼光聚焦他脚边趴着的岩甲蜥,露出了奇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