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高立祭坛之上,她的眼神随着日月的不断重合而愈发明亮起来,照得整张面孔更显苍白。
“它来了!”
黑雾外的天空已经亮起了微光,皎洁如雪的月华与热情似火的初晨相互交映的瞬间,天地突然一阵微不可查的微弱震荡,随即一股莫名的气息从世界深处扩散……
鬼镇中,红衣女子在相互交融的瞬间,抽刀,破掌,滴血,一系列动作浑然天成,她一定为此演练了无数次。
她满脸的兴奋神情,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血液从祭坛上滴落坠下,最后滴在黑色彼岸花上。
一息,两息……
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她的脸色登时变了。
“这不可能!”
说话间,她几乎是失措的掏出一本泛黄的羊皮卷,疯狂翻扯着查找有关于通幽黑莲以及酆都的记载。
“没有出错啊?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红衣女子顿时陷入了狂乱,这是她耗尽了多少心血和代价才换取的消息。
为了成就真正的鬼道之术,她不惜用自己的青春和计数不清的宝物得到了这卷羊皮的线索,她怎么能够甘心失败。
反复的比对着羊皮卷中的记载,经历再三确认以后,红衣女突然厉声尖叫了起来,神色癫狂。
除了他,不可能有人干扰到这次的通幽计划。
“对,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红衣女子双眼兀的通红,血丝粘连着白色的物质,朝着天空吼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随即双拳紧握,从祭坛上一跃而下。
那一刹那的时间,一条由鲜血汇聚而成的“小溪”刚好触碰到彼岸花的根部,仅仅只差这毫厘之间。
命运就是如此的巧合,红衣女筹划了不知多久的计划,就被项然出现这个意料之外的状况给破坏个干净,就连最后的成果,也将被项然占据。
那条血溪接触花根的瞬间,通幽黑莲的第四片花瓣就像是经历着时间的轮换,顷刻间完美成型。
血液自下而上,恍若一根血色的筋脉,沿着花叶盘旋而上,直到蔓延至花瓣的花尖。
“噗通”
“噗通”
……
吸收了鲜血的彼岸花像是突然间拥有了生命,花枝,花叶,花瓣,三者极有规则的律动着,就像是在匹配相应的频率,等待着开启着什么。
“果然是你!”
红衣女子圆睁着双目,直勾勾的盯着项然身侧那汪流淌着的殷红鲜血,浑身颤抖着,彼岸花还在继续疯狂的汲取着血液,毫无疑问,那是项然的鲜血。
她登时怒火中烧,如同沉寂许久,已然蓄势待发的火山,处于崩溃爆发的边缘。
“我要宰了你!”
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充溢胸腔的爆炸怒气,脚下重重一跺,下一瞬,整个鬼镇翻涌着无比浓郁的鬼气,似要将诸天变色。
她的模样也在逐渐变化,两只猩红的双眼中瞳孔从中间散开,化作虚无,仅剩下眼白,嘴巴也被针线绞合,缝合到说不出话来,火红的婚袍披在身上,倒是十分的妖艳,相比于这,这种红色却更加令人恐惧。
红衣女子嘴中发出“唔唔”的愤怒吼声,她飘在空中,所经之处,就有蓝色透明的寒霜结起,朵朵晶莹的冰花从地面下长出,向着项然所躺的地方蔓延而去。
许是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项然昏迷的意识竟有了一刻的清醒,他迷糊的睁开双眼,头痛欲裂,模糊中看见一道鲜艳的红色身影迅速的向着自己飘来。
与那道红色的身影一同袭来的,还有一股冰蓝的冷意和一道锋锐到似要撕裂诸天的狂怒杀气,项然猛地甩了甩脑袋,终于看清了来者的面目。
“鬼啊!”
他慌张的炸起,也顾不上自己流血的头颅,起身便欲逃跑。
“做了错事就想一走了之,有那么容易吗?”
他的脑海,一股阴寒无比的声音响起,项然听后顿时如坠冰窟,一股透心的凉意侵袭开来,他迈出的脚步就像是被地下的生物给死死的拉住,麻痹石化,动弹不得。
“偷走了我的东西,破坏了我筹备无数年的计划,现在想逃,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今日我不让你尝尽世间的残酷刑罚,我便不叫鬼落忧。”
红衣女已经贴近项然身体半丈,她那霍乱人心的可怕面孔让项然毛骨悚然。
“不准再靠近我,否则,否则我就撕碎了你的那朵花!”
说着,项然以手代脚的刨向了黑色彼岸,抽出蛇牙架在黑色彼岸上做出威胁状。
可是他却不知,黑色彼岸的效用也仅仅只有一次而已,既然已经被他的血液浸染,也就意味着这朵彼岸花对红衣女子已经没有半点用途。
这还能用作威胁之用吗?显然不能!
鬼落忧冷笑着接近项然,身上的威压也愈加的强横,不屑的说道: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随即身影一闪,项然眼前一花,红衣女就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前,两只只剩眼白的双眼直视着项然的眼睛,似是看穿了他的内心,令项然浑身发毛。
“忘了告诉你,我鬼落忧从来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胁!而且……”
说到这,她的声音更加的阴冷刺骨,
“我最讨厌被别人威胁!”
惨白的骨爪兀的伸出,一把掐住项然的脖颈,将他逐渐拎离了地面,项然扑棱着双腿,但那只骨手上似有万钧神力,他压根无法撼动。
“小子,如今之计,也只能麻烦你先死一趟了!你也不必担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如此简单的死去的,那样对我太不公平!”
项然看着红衣女针线缝起的嘴角扬起的笑意,不寒而栗。
骨手上的力量逐渐加大,很快,项然就满脸通红,骨节勒住的上方,暴起的青筋透露着异样的紫红色,眼看着项然就要窒息而亡。
突然,“嗡”的一声,天地间响彻起一道低沉的威严之音。
项然的身上,突然亮起了一道异于魔身魔气的黑色气机,将鬼落忧的骨手瞬间崩开,炸得粉碎,骨片到处四散,她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显然伤势不轻。
“谁?”
她眼光阴寒的望向四周,捂着自己断去的右手,谨慎的找寻着这股突然爆发出现的力量来源。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这可不是什么外界的力量,而是来源于项然身体内的一股力量,一股自己曾经追求的纯粹的鬼道力量。
她发狂了,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追寻了无数岁月的鬼之本源力量出现在其他人的身上,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既然她得不到,那也不会允许其他人得到。
“给我死来!”
她几欲丧失理智!
一道坚不可摧的黑色光罩将鬼落忧死死的挡住,同时,黑色彼岸下的大地开始崩解,一块块碎石坠下,落进了一处深不见底的圆坑深渊。
猝不及防下,项然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拽着,猛地拉进了那处未知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