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挥着杨护士将我推到那间虚掩的医生值班室门前。
我有些不确定马天启是不是走进了值班室。
我朝杨护士做了一个保持安静的手势,而后,我侧着耳朵听了听里面的声音。
里面接着又传来一阵笑声,那声音正是赵医师那妒妇的笑声。她此时不知和谁在边笑边说话,好似十分开心。
我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在门面上,轻轻地、缓缓地将门推了开来。
立即,一幅不堪入目的画面充入我的眼睛里。我只感觉这麻木的脑门霎时间涌起了一股热血,昏胀昏胀。
只见身着白大卦的赵医师正仰起脑袋,一只手臂搭在背向门的马天启的臂膀上,身贴身地十分亲密地做着不可描述的动作。
他们……他们竟然抱在一起,还……
而马天启此时穿着一身休闲风衣,明显地,他不是在上班时间里出现在这里。他出现在这里也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望我,而是第一时间跑来和赵医师做这种事。
果然,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赵妒妇当众嫉妒得那么明显是有道理的。
他们早就搞在一起了吧?!
仅是一眼望过去,我已经泪崩于胸。
满怀期待的双眼立即变成含恨的无泪眼。
杨护士也看到了屋内的情景,她慌忙将我推离门边,慌不择路般朝我所在的病房区那头撤离。
很快,房门里的一切离我越来越远,我转身回手抓着空气,最后变成一团拳头。
同时,我只觉胸腔一股气流带着极大的杀伤力已经涌到喉咙边,使我快喘不气来,差点没当场背过气去。
我开始使劲地喘息起来,呵——呵——
杨护士眼见我气息不对,她立即停下推动,一手帮我顺起背部来,一边又着急道:“罗小姐,先不要急,缓缓,缓缓气。”
她顺着我的后背背脊处使劲地揉了揉,最后,我那口气给她顺了出来,“哎——”
朝天长叹一口气,我的胸口才算舒畅过来。
生气居然是那么伤身体的!
妈蛋,作孽啊,都开心不了三天。
杨护士像做错了什么天大的事,不停地自责道:“啊呀,都怪我,都怪我,我就不该推你出来走动的,都说你身体没好不宜劳顿,你看我都做了什么呀!”
杨护士为自保,她避免了一场战争,但是却伤了我的心。
我顺了气后不再言语,手支着头部显得十分伤神,刚才所见一幕在脑中盘旋,挥之不去。
杨护士推动着我,这次不用喊加油,她都推得飞快。
马天启——你竟然背着你未婚妻做这种事!她尸骨未寒,你就背信弃义和你的同事乱搞男女关系,你这个渣男,都说长得好看的男人不靠谱的,他们说的果然有道理。
这刚求的婚啦!!!
我在心里恨骂一通,简直肝胆俱裂。
杨护士把我推回病房,连忙打开电视,适图让吵闹的声音来缓和房间里死寂的气氛。
她将我推回床边,搀扶着我要将我弄上床去。
我带着气地将她的手甩开,自己噌的站起,直接扑到了床上。
眼前一黑,世界忽然离我很远。
我像一个受伤的小孩急需找到一处温暖的怀抱,抓着背子统统往头上堆。
柔软的床承受着我这副行将枯朽的罗美曦的尸体,突然感觉她死了是好事呀!
杨护士在旁边劝解了几句,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乱成了粥。
“你走,你走,我要一个人静静。”我手指着门的方向,把气全撒在了无辜的杨护士的身上。
“罗小姐,身体要紧,有什么事以后慢慢说,你可不要气着了自己呀。”杨护士眼见抱不动我,也劝不动我,只得在我耳边大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杨护士眼瞅着我心烦意乱,估计心里也不舒坦,她以替我外出拿晚餐为由,匆匆地离开了这间房。
我趴在床上缓了一阵,才觉得自己回过点神来。
起身坐到床边,我又重重地叹了几口气。
眼见房中只剩下自己,一股清冷的寒意瞬间将我包围。
我走到窗外,看了看远处城市的夜空,又看了看对折角楼顶显现人民医院一行大字的霓虹灯光,忽然觉得这房间里乃至整层楼整个医院都好郁闷。
我决定找处无人能打扰的地方,好好思考下当下的人生。
拾起轮椅上的大毛巾裹在身上,我信步朝‘特殊护理病房区’楼道的尽头走去。
转出最后一间病房,紧挨着的是医院逃生路线中的出口通道。
我推开那扇厚重虚掩的逃生门,沿着内里暗淡灯光的楼道旋阶梯朝上走去。
我漫无目的地走到楼道最上层,便一眼看见天台的入口大门。
医院的天台通常都不会让病人上去,防止病人爬上去跳楼给医院造成影响,但是今天天台的门居然是敞开的。
我踏步跨过门槛,越过几条管道,转过楼顶的通道口,走向平坦的楼部中央。
从高高的楼顶看天空,天空显得开阔许多。虽然时值入冬,楼顶的风很大,但是我却无心去感受这冷风的威力。
因为内心的冷才是这世上最寂寞无敌的。
我在偌大的楼顶中央随意地绕了个半径,意外地,我发现楼顶天台最外层的楼沿边上居然坐了另一个人。
借着楼顶霓虹灯的灯光闪烁,我看清了那个人是一个女子。
只见她体型纤瘦穿着跟我同样的蓝条病服,身上衣衫单薄,一头长发在风中随风张牙舞爪地乱飞。
我还有一条毛巾裹身,她却连条毛巾都没有,她这体质难道是传说中的百毒不侵体?
如此不畏寒冷,又坐在天台边沿上,难道是传说中的爱看星星的同道中人?
我望着那个背影呆呆地,一劲地匪夷所思中。
良久,这个一动不动似心无旁骛般欣赏城市夜景的人,完全没有发现她的身后还有我这么一号人存在。
我想要的静静看来是不会有了,这里现在是她一个人的地盘。
我想要掉头下楼去,可是一想到马天启跟那个赵医师可能随时会同时出现在我的病房里,我就头痛得不行。
不行,我不要见到那对奸夫**的面。
“喂,天冷风大,回房加衣服了。”我清了清嗓子,忍不住朝那孤单的背影喊了两嗓子。
背影对我的喊声似乎充耳未闻,依旧无动于衷地呆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