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用力挤开最近前几个高举手机拍摄现场的人。
“呃,你干嘛挤来挤去,前面死的那个是你家人吗?”一个身着病服的年轻男孩不耐烦地怼我道。
我乜斜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而是直接挤开他走到前方去。
“喂你什么人,不要过来。”
一个眼尖的矮个保安发现我越过了他们现场临时摆设的封锁线,出声制止我继续行动。
我看了眼他,此人正是刚才在天台拉扯我的两个保安的其中一个。
我指着地上的女孩尸体朝他道:“让我进去吧,我要见见她。”
“是你?”那个保安也认出了我,他惊问道:“你是马医生的那个未婚妻?”
我朝他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另一个与他在天台出现的胖子保安也看向我。
刚才惊魂的一幕似乎还印在他们的眼里。
矮个子保安心有余悸地问道:“你还跑来这里做什么?快回病房休息去。”
另一个年轻的胖子保安则一脸好奇地问道:“马医生咧?他怎么不管你?”
“请让我进去看一眼吧,我有话对她说。”我指着地上的女孩尸体说道。
突然,我料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果然,两个保安同时听到了我的话,他们一脸古怪地看着我。
胖子保安双眼圆瞪我道:“人都死了,有什么话你还是留着等警察来说吧。”
此刻,他们一定拿我当神经病看待了,两人看我的眼神同时都充满戒备。但又碍于我是马大医生的人,给了几分情面并没有立即前来阻止。
但那双双拉开的架势分明是一副情况不对,就准备随时上来架走我的模样。
我管不了那么多,看着地上的女孩尸体又向前挪移步子,心情即复杂沉重又害怕,毕竟那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刚才还鲜活地坐在我的身边。
女孩那句幽怨的话:“姐姐,你知道是谁强奸了我吗?”此时还有脑子里回荡,真是叫我顶心顶肺。真想上去大声告诉她,“我真的知道!”
那些无数个孤独寂寞又夜不能寐的夜晚,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这座城市里四处飘荡,像幽灵那般肆无忌惮地出没在人们看得到和看不到的地方。
正因为这样,我曾在无数次遇到恶魔在这样的暗夜中为非作歹,却因自身非常人而对一切无能为力,无法出手相帮。
我只能像个胆小鬼一般,懦弱地颤栗地躲在一边看着一切在我眼皮底下发生,对那些可恨的人咬牙切齿,摩拳擦掌,恨不能冲上去收拾那些比幽灵更可怕的人。
然而,我不是超人,不是钢铁侠,不是雷峰,我什么都没做,什么也不能。只是我知道!
只是没曾想,我曾亲眼目睹过这个女孩的惨剧,现在竟然还目睹她在我面前以这样的方式告终,这让我实在难以接受。
如今的我虽非我,却也是一副有血有肉的躯体。我不健全,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真相。
我看着女孩的尸体在心里喃喃道:女孩,你是否知道,我此时是可以告诉你答案的,如果答案对你有用。只是,我不知道如果早点告诉你答案,你是不是就不会选择跳楼。
但是现在,如果没有如果了!
“退回去吧,这里不能进来。”矮个保安眼见我一直盯着地上的尸体在看,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走过来出声制止我。
就在这时,另一边人群骚动起来,从中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发疯似地冲了进来,不管不顾地冲向女孩尸体。
随着她的出现,凄厉地嚎啕声同时也在人们的耳朵里响起。
“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我命苦的女儿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不开我——”
一声声是那么的撕心裂肺,宛如剜心巨痛袭击着每个人的耳膜,让人振聋发聩。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在女人的身上。
只是那位正欲扑上去的矮瘦妇女还没摸着女孩尸体的边沿,很快就给一个眼尖的医生拖拽住手臂。同时,另一保安也冲了上去一把篡住女人的另一只手。
女人十分枯瘦,看似弱不禁风,此时那身体却好似有一股极大的力量正在驱使她像牛一般倔强,两个大男人硬是被她拖着往前挪移起来。
“快帮忙拉住她!”
“您是病人家属吗?先别激动!”
医生保安们此时一致的一拥而上,试图合力控制住女人。
几个人围住伤心欲绝的女人强行按住她不动后,其中一个不住劝阻道:“请先节哀!您女儿跳楼的事情还待查明真相,请先不要激动上前,以免破坏现场。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还请一切待警察勘察完现场再认尸吧。”
女人却不听不问,只是一双手在空中朝着女孩躺着的方向直扑打,边扑边哀嚎着:“女儿啊,女儿,妈妈在这里啊——你不要走,不要走——妈妈抱——”
女人拼了命地挣扎着,还想往女孩尸体方向前进。
那一声声令人肝胆俱裂的悲痛呼喊,让一些在场妇人不禁动容地低声哭泣起来。
我的鼻子一酸,正想上前几步将女孩的遗言告知女人,忽然,我的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
系统:叮——本系统感受到一股衰气,妞,你是否现在接收。
我:……
我呆望着眼前的景象,内心一片哀伤,真的很想跟着这个女人大哭一场呀。
系统继续道:叮——本系统感受到一股衰气,妞,你是否现在接收。
我带着哭腔问道:要怎么接受啊!
系统:你上去拉住死者的手便可吸收。
我:……
一边是良知让我十分纠结,一边是生存让良知十分纠结。
横竖,我不就是下来吸收她的衰气的吗?
然而此情此景却让我实难下手,良心难安,就好像一个小偷面对目标初次下手那般煎熬。
挣扎几秒后,心一狠,决定干。
对于一个已死之人,衰气就是衰气,三个小时里迟早也是要随风散尽的,就当作善事送给我吧。
趁着混乱,我冲进女孩尸体边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女孩已经冰冷的手掌。
做戏得做全套,我假装嚎啕大哭起来:“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管不顾呀,你怎以可以这么狠心扔下你的妈妈呀!”
声音是响亮的,心里是想哭一场的,可眼里却没有泪水,连挤都挤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