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回过神来时，发现眼前不远有一处亮光，周围其它地方都是一片漆黑，郑晓卫牵着郑德向亮光处走了过去。

郑德这才注意到那亮光的周围，有几道人影，随着不断的靠近，这才看清楚亮光是由阵法产生的，而阵法中心好像正在显示着遗迹内的景象。

来到阵法前，郑德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晓卫你来了，现在南门的情况怎么样？”

郑德听到声音看了过去，是一个熟悉的面孔，郑家十二长老。

“回长老，情况不是很好，前期根本就没人引起重视，直到听到警报声，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虽然已经尽量的多让一些人进入内城，可警报声一传出，那些前期骚扰的屠住民，直接奔向内城城门，迫使我们关闭城门，导致有很多的人被滞留在外面，进入到内城的人并不是很多。”

可以从阵法中看到，此时的内城城门已被屠住民所占领，根本就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当阵法的景象切换到外城时，郑德愣住了，眼前的景象颠覆了他的想法，有的人试图躲藏起来，有的人发起反抗，但没人知道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屠住民已经进入外城城门，开始进行扫荡，所过之处无一人生，还无任何建筑可以残留。

郑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规模屠杀，看着那在外城挣扎的人们，都最终没有能够逃出屠住民的手，渡劫境的强者发动大规模的星术，而在星术中存活下的人也都被屠住民击杀，郑德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了人命如草芥。

郑德当时到达外城城门时，屠住民还没有入城，地上虽然有很多的尸体，但没有此时的惨象。

看到阵法中的景象，虽然闻不到血腥味，听不到声音，但光看其中的景象就已经让人头皮发麻，遍体生寒。要不是亲眼所见，郑德很难接受，大家同样都是人，为什么杀起人来简直不把人命当命呢？

当初听唐梦妮讲无数的妖兽守城，人们想要攻城，有很多的人在那次事件中丧命，虽然有很大一部分是四方势力的责任，毕竟隐瞒了一部分真相，导致火星上的人都来此，但同样也是因为自身的贪心而丧命，毕竟就算来到这里也是可以离开的。当时郑德听到有很多人丧命，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因为在他看来，双方都有责任，而既然是因为贪心想要谋取利益而丧命，就没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

可现在不同，现在是纯粹的在屠杀，外城的修士们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虽然在郑德的印象中，屠住民一直都是以凶残残暴的形象存在。可是直到现在，郑德才真正认识到它的凶残，一条条的人命仿佛犹如草芥一般任由它们收割。

郑晓卫正在与十二长老谈论的相关事宜，忽然感觉自己牵着的手如寒冰一样冰冷，连忙看向郑德，却看到此时郑德正盯着阵法中的景象，眼神中透露出恐惧的神情。

郑晓卫突然意识到，郑德应该是第一次离开家族，没有见过这样大规模屠杀的场面，这样的景象对于一位十四岁的少年来说太过于血腥，连忙用身体挡在郑德的眼前。

“不要看了，这些画面对于你来说还太早了，我带你来这里，是想让你听一些最新消息，关于外城的景象，你还是不要看的好。”郑晓卫挡在郑德的人面前安慰着。

此时郑德强行移开视线，尽量压着心中的恐惧，颤抖的说道：“我没事，你继续该做你自己的事，我没事的不用管我。”

因为临近战乱，事实在是太多了，郑晓卫安慰了一小会，将郑德依旧挡在自己的身后，与他人进行交谈，商量对策。

十二长老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郑德，看向郑晓卫说道：“他是……”

还没开始问，就见郑晓卫微微的摇了摇头。

周围人的目光好像也看向了这边，虽然大家都在商讨事情，可刚才郑晓卫安慰郑德的举动，在场的人可都是有注意到的，这个戴着面具看身形像是有些小的少年，究竟在郑家是什么样的人物？但看见郑晓卫不愿意说，大家也就不再好奇了，毕竟现在战事更重要，没有心思去想其他。

十二长老也便停下来询问，环视了一下桌周围的人，发现各大势力的人差不多都来齐了，现在就差炎魔宗的管理者了。

黑暗中，只见星光一闪，一道人影走了过来，来到阵法前看向众人带有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们那边太忙啦，所以迟到了一会儿，我们赶紧开始吧。”

郑德还沉浸在刚才看到的那恐怖的画面中，虽然耳边传来了一道很熟悉的声音，但郑德并没有看过去，依旧没有从刚才的画面中回过神来。

“刚才的画面冲击力是不是很大？不过你既然选择了继续修炼下去，选择要成为一名修士。那么我只能说，这样的场景虽然不常有，但以后也绝对不会少见。”耳边传来了叶冷漠的声音。

“它们怎么下的了手？都是人！都是一个种族！又不是什么妖兽，它们动手杀人的动作那么流畅，没有丝毫的停顿，为什么要这样？外城的那些人与屠住民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这样无差别的杀戮，它们怎么会下得了手？”

郑德知道屠住民很凶残，之前也遇到过，但那些屠住民也都是为了贪财想要害命，这至少还有一个理由。可刚才在阵法中看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面孔，它们并不在乎什么钱财，外城所有的建筑全部被烧烧的干干净净，所有人都并没有逃过它们的魔爪，也被屠戮干净，毫无目标，毫无对象，只要是个人都会成为攻击对象。

“人？你太高看它们了。有些人生而为人，却不能称之为人，它们与畜生没有什么两样。或许你以前会这样想，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加害于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当一个人的恶已经超出所能承受的理智，它并不会管你是否与它有过交集，它只是想发泄它心中的恶，而这样的东西并不能称为人。你身为修士就要切记这一点，有些人虽然有人身，却无人心，对于这样的东西你一定要小心。”

“可是为什么呢？它们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的牵挂吗？他们难道没有亲人，朋友，兄弟吗？看着苦苦哀求请求放过的人们，它们内心就没有掀起一丝的波澜吗？就没有一点点的愧疚或者是...”

“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还是很难接受，刚才郑晓卫也说了，这些画面对于你来说还太早了，你可以不用想清楚这个过程，但你身为修士一定要意识到它的存在，保证自己的安全。我知道你不会用最大的恶来揣摩他人，但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有些人真的是烂到骨子里了，对于这样的人，一定要多加防范，一旦给了它可乘之机，那么自身将陷入危险。”

叶不停地开导着，希望郑德能够从这些画面中走出来，身为一个修士，连这样的事情都不能够正确的看待的话，那么日后行走世间是十分危险的。

郑德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之前在内城好像也杀过一些人，一部分是直接使用朱雀天火，将其化为灰烬，还有一位是亲自动的手，施展星符将对方化为灰烬，想到这里，郑德开始害怕起来，当曹佳明化为飞灰的时候，内心其实也没有丝毫的抵触，难道自己也和这些屠住民一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叶听到这样的想法，连忙开导：“不不不，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两者并不能混为一谈。是曹佳明先针对你，之后又对你出手，引导事件冲突，甚至后来想要奴役你，这已经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你动手只是为了反抗，保证自身的安全。我们不去害别人，但也要防止别人害自己。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如果这面危墙要伤害自身，那么与其让它倒下来砸到自己，那还不如提前先动手将这面墙给推倒。你一定要区分开你与屠住民之间的差别，主动攻击与被动防御是不一样的。”

对于郑德为什么会突然把自己想成屠住民这一点，叶十分想不通，两者之间的性质完全不同，同时叶十分的担心郑德会将自己真的想象成屠住民，这样的话，那郑德的思维将会把自己当作恶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叶不停地引导着，郑德静静地听着，最后不得不承认，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些人十分极端。

“行了，我也不跟你多讲什么其他的废话。反正我告诉你，当初你将曹佳明击杀，在这件事情上你是没有错的，你也不需要想那么多。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情做错了，我会提前告诉你的，如果你做的没错，那就按照你内心的想法去做，自己的内心有一道衡量事情的尺就可以了。”

叶话音刚落，郑德突然感觉到有人拍了自己的肩膀一下，手掌十分的用力，但能感受到手掌所蕴含的温度，那股暖流仿佛能够解开自己的心结一样，郑德抬起头来看去。

看到郑德抬起头来，郑晓卫微微地笑着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啦。”

还没等郑德反应过来，两人便已经回到了大殿内。

郑晓卫摸了摸郑德的头，笑着说道：“刚才的那些画面对你的冲击力可能比较大，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息一会儿吧，让你静一静，缓一缓。”

郑德摇了摇头说道：“不用，身为郑家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承受不住呢？对啦，刚才开会有什么收获吗？”

看到郑德的脸色好像是恢复到正常，郑晓卫也稍稍的放下心来，严肃地说道：“对方的来势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每个城门外的屠住民光渡劫境就有一到两位，至于金身境看情况在五十名到一百名不等，其余的也都到达了炼髓境，总人数在三百人左右。而我们这边各大势力驻守远古遗迹内城的都只有一名渡劫境，金身境的不是很多，因为前几天运送了一批资料出去，现在各大势力金身境大概在四十名左右，炼髓境大概一百人左右。而那些从外城逃进来的人，多数也都是炼血境和炼髓境，攻击力也不是很出众，顶多只能维持阵法所需要的星力。”

听到这话，郑德升起了淡淡的绝望，难道真的要被屠住民杀掉了吗？看外城的景象，即使是那些散修也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更别说是郑家的人了，当初罗航就重点提醒过，说屠住民与三大势力之间的关系极其的恶劣，几乎已经到了，只要是三大势力的人基本上都会被杀掉。

郑德不敢想象城破之后的结果，“这么大的差距吗？那我们还有必要守着内城吗？为什么不集中四方势力的力量，从一个方向突围出去逃出去呢？”

“不可以，虽然你这样的想法其实是可以实现的，但并不能这样做。屠住民本身就生活在葬妖山脉，对于山脉的环境比我们更加的熟悉，如果我们从一个方向突破出去，不散开集中在一起的话，那么屠住民的人数比我们多可以轻易的将我们击杀。但如果我们散开的话，他们只会耗费多一点点的时间，毕竟他们对地形的了解程度远高于我们，可以凭借地势将我们成功击杀。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住城门，只有拖延时间，等到家族的援兵到来，我们才有希望活下去。”对于郑德的想法，李晓卫直接否认了。

郑德担心的说道：“阵法没问题吗？我是当时从炼金城那边进门的时候，看到很多阵法都被摧毁了，阵法还有用吗？能坚持的下去吗？”

“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