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从秦风脸上看出点儿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季成给秦风端来一杯热茶,而后默默站到一边。
“血玉贡茶,前辈厚待,秦风谢过!”建仁帝宫中最上乘的茶叶之一。
茶色绯红,温润如玉,大周本国出产,生长环境极为苛刻,每年产量也就一两斤而已,很多大臣连闻都没闻过。
建仁帝对潇海天果然不一样。
“喜欢就多泡几杯,当今圣上厚待老臣,天恩浩荡!”
“是吗?”秦风抿了一口茶水,优雅地把白玉杯放在案上,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老人,说了两个字。
季成两手交叉紧了紧。
潇海天没多少意外,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才气与长相都是天下无二的年轻人。
“秦伯爷,你今日来本公府里有何贵干,不妨直说!”
“最近天气变化无常,晚辈前来就是想探望探望国公大人,希望您老注意身体。”秦风端起茶水,边喝边静静地看着潇海天。
潇海天瞬间面色一僵,立马又恢复了正常,可是却没能逃过秦风的眼睛。
“本公为大周、为陛下戎马一生,身子好得很,不劳秦伯爷费心。”
潇海天心里对这个难以看透的年轻人心生警惕,他吩咐过季成,自己病情加重的事情绝不能让外人所知,可是……
“前辈年轻时为了大周风餐露宿,难免留下些旧疾,而今年事渐高,年老体衰,难免旧疾复发,可不要染上风寒了。”
秦风垂眸吹着热气腾腾茶水。
季成双腿微微一颤,有些吃惊地看着秦风。
咳咳!
潇海天紧绷着脸,还是没忍住一阵咳嗽,季成赶忙靠近给他捶背,他感觉到潇海天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晚辈不懂用药,府中到是多少也积了一些药材,想着也无用处,这便带了过来,权当是对前辈好茶相待的谢礼。”
秦风把带来的口袋放在潇海天身前的案上,对着他躬身一礼。
“秦风告辞,他日再来打扰!”
说完也不待潇海天搭话,转身便走。
潇海天还没喘过气来,看着头也不回大步离去的年轻人,说不出一句话。
半晌。
他才在季成的搀扶下躺到床上。
“秦风此人不简单啊!”潇海天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
“不知他此来有何目的。”季成有些担心。
老爷患了风寒秦风是本来就知道,还是随口一说?
“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可能已经知道老夫命不久矣!”潇海天摇摇头,叹了一声。
季成没吭声。
“他能成长到今日,实为不易,有此心性也不意外,
我怀疑,他的家人在他年幼时先后不明不白的死去,他并不是表面那般一无所知,而是从未忘记,他心中有着仇恨。”
可是自己当年也是如履薄冰,一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他知道秦家有冤,可是他又能如何?自己的几个儿子惨死在边关,他也只能把痛藏在心里。
“季成,要更加留意秦风,知道得越多越好,钰儿与他有所往来,我并无阻拦,我要看看他是不是别有所图。”
谁想欺负他的孙女儿,除非他眼睛闭上了,否则他就是拼了命,也会护他周全。
“那几个将领那边?……”
“暂时别管,我已经这个样了,他们还能一直忠于老夫,未来愿跟着谁,他们自有头脑判断。”潇海天摇摇头。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未来的路,再说自己也帮不了他们一辈子,那些曾经跟着自己镇守大周边境的小伙子们,都已老大不小、成家立业了……
庆亲王给潇钰炫耀画像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半月。
“主子,庆亲王那边没查出什么眉目……”聂风来到秦风书房,低声说道。
“他那边先放下,不用管了。”
秦风想了想。
能在皇室之中平平安安地过着日子,还深得建仁帝信任,这个皇帝的小兄弟庆亲王,哪有外人所见的那般简单。
早膳之后,宫里来人宣秦风进殿。
建仁帝在书房等着他,庆亲王脸色难看地站在一旁。
“皇第,朕知道你对大周忠心耿耿,又不爱参与朝政之事,定是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意图谋害你,朕这就让秦风过来问问,还你清白。”
建仁帝坐在火炉边,开口安慰坐立不安的庆亲王。
庆亲王自从国公府回来后,就足不出户,坐卧不宁,虽然他和当今皇上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又不问政事,游手好闲地过着好日子。
建仁帝对这种不参与权利之争的皇室成员一向喜欢,可是此事还是让庆亲王担惊受怕,自己这位皇兄喜欢疑神疑鬼,发生这种事情心里一点儿疙瘩都没有不可能。
所以他最终选择如实向建仁帝禀报,请皇上帮他作主。
“陛下!”秦风恭敬地向建仁帝行礼。
“秦风来了,快坐下。”建仁帝见了秦风,心情好了很多。
要说他对庆亲王身上发生的事情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这皇位来得不容易,虽然他自认对这位弟弟掌握得非常清楚。
年纪大了,他对亲情更加看中,但是关系到帝位的事情,他心里放不下,所以非常矛盾。
他一直都是个矛盾的帝王。
若真对庆亲王无比信任,那还让秦风来干什么,直接告诉庆亲王这种小事儿无非是有人蓄意破坏他兄弟二人的感情不就好了。
“秦风,有人画了一幅画,给朕的皇第龙袍加身,据说你也在场,说说你怎么看?”
“陛下,王爷!秦风确实亲眼看见那副画,只是微臣并不能据此判断什么,微臣认为此事皇上自会调查清楚,秦风不敢妄加猜测。”
建仁帝最信任秦风的为人,可是秦风就看了一副画而已,其中有没有猫腻,该如何作,他想建仁帝自己心里有底。
接着,秦风把当日发生的事情细致地说了一遍。
建仁帝貌似随意地听着,跟庆亲王所说没有差别,他就知道秦风不会武断地说任何看法,让他来,就是想看看庆亲王所说有无破绽。
“朕知道了,潇钰那丫头也快到了,朕要让庆亲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