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沙卡逊的夸夸其谈，卡蜜拉更相信诺拉妮的古老秘术，因为她提到了口水。

“用口水化解巫术并不是谣言，而是一种有效的方法，但这种方法太过低级，只能用于泥土一级的巫师。”

卡蜜拉用亲身经历证实了诺拉妮的说法，在刚刚觉醒的时候，年幼的卡蜜拉为了躲避天罚者的追捕，流浪到了拜尔国，有幸被一位星辰之下巫师收做弟子。那位巫师还有一位弟子，就是拜尔国的女王苏菲亚。

卡蜜拉是个天才，她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突破了泥土级，成了山峦之下的巫师，相比较而言，苏菲亚则要平庸的多，学习了一年的时间，她的级别依然在泥土之上。

当时的苏菲亚被逐出了王宫，日子过得和卡蜜拉一样艰难，而她们的导师并不是善类，经常要她们做一些偷盗行骗之类的勾当。

有一次，她们一起到村子里偷东西，苏菲亚不幸遇到了圣骑士，身份败露了。她本可以利用巫术逃走，可在围观者的唾骂之下，她的巫术竟然失效了，如果不是当地的领主认出了这位公主，苏菲亚很可能会被烧死在村子里。

不久之后，升到了山峦级的苏菲亚离开了导师，在王后的帮助下重新恢复了身份。因为惧怕报复，她们的导师也消失了，临别之时，导师曾经叮嘱过卡蜜拉，如果有一天和苏菲亚翻了脸，记得向她吐口水，高级巫师的口水依旧能够化解低级巫师的法术。

雷吉笑道：“你向苏菲亚吐过口水么？”

“你当我疯了么？她是什么身份？”卡蜜拉摇头道，“我们曾经是朋友，从没当面翻过脸，而且这招也不一定管用，贝拉是月华巫师，她经常对着其他巫师吐口水，可从来没有奏效过。”

想起那个毒舌的小姑娘，雷吉更加怀念在碎雪城的日子。

而眼下有一个可怜的小姑娘要遭殃了，她在冰冷的地牢里，盯着被砍掉四肢的沙魔看了整整一个小时，如今她还要面临更可怕的考验，因为雷吉即将开始一次极度血腥活体解剖。

“我知道这很难，但作为一名医者你必须学会成长，如果在和平年月我会给你的时间，可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只能让你多受一点磨砺了。”雷吉送给了夏尔莎一条漂亮的珍珠项链，算是对心理创伤的补偿。

夏尔莎憋着嘴，含着泪道：“我能捂上眼睛么？”

“不能，”雷吉摇头道，“你必须看清楚每一个细节。”

第一个沙魔被兽人战士捆在了床上，虽然失去了四肢，但他的身体还在拼命的蠕动。

他有头，但没有五官，有明显的身体架构，却看不到皮肤组织，他的全身都覆盖着粗糙的沙子。

伊玛给雷吉递过来一把手术刀，雷吉拿着刀子在沙魔的身上划了一下，只刮下来一片沙子。

沙魔似乎感受到了疼痛，他发出了剧烈的喘息，气流在他的头颅里穿梭，形成了诡异的共鸣声，听起来好像是某种痛呼。

雷吉很好奇，没有口鼻的沙魔到底用什么方式呼吸，他把伸向了沙魔的头部，想感受一下气流的位置，却被一名兽人士兵拦住了。

“大人，别离他的头太近，会被咬伤的。”

“咬伤？”雷吉诧道，“他根本没有嘴，怎么可能咬得到我？”

“他有嘴，只是您还看不到。”兽人切下来一块带骨头的羊肉，丢在了沙魔的脸上，沙魔的脸忽然改变了形状，一个巨大的沙坑出现在了脸部中央，羊肉陷入了沙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就是他的嘴，里面还有牙齿，有一名被他咬掉了两根手指，结果连骨头都没找到。”

听着兽人的描述，雷吉对这头沙魔仅有的一点同情都消失了，而且他还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沙魔占据了他的牧场，里面的两万多只羊恐怕已经被他们吃的干干净净。

他丢了手术刀，对兽人士兵道：“把你的斧头给我，我没时间磨蹭，夏尔莎，告我我他的内脏在什么地方。”

……

十分钟后，夏尔莎吐了。

二十分钟后，卡蜜拉吐了。

一个小时候，兽人士兵吐了。

雷吉没有吐，做为一名化学工程师，这是他第一次进行活体解剖，手法虽然外行，但这份勇气足以让自己感到骄傲。

当然，伊玛也没有吐，她解剖过尸体，只是从来没有面对过蠕动挣扎的活物，一开始，她还有着强烈的负罪感，可等麻木之后，她和雷吉开始了娴熟的配合。

雷吉在探查器官的走向，伊玛做着组织分离，他们就像外科手术室的老搭档，默契的手法让卡蜜拉艳羡不已。

经过了三个小时的努力，两个人终于把沙魔的核心器官取了出来。意想不到的是，失去了“心脏”的沙魔支撑了十几分钟才失去了生命迹象，这和那些“岩石机器人”有着明显的分别。

核心器官呈椭圆形，有一层坚硬的外壳，外壳上裹着厚厚的黏液，等把黏液洗去，卡蜜拉抽了抽鼻子道：“是巫术的味道。”

雷吉敲了敲像石头一样坚硬的外壳，喃喃低语道：“这就是雅丽姗的巫术，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呢？”

两名兽人士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锤子和锋利的凿子敲开了硬壳，令人失望的是硬壳里面什么都没有，依旧是团团的黏液。

伊玛把黏液倒在了陶罐，盯着硬壳的内部道：“这上面肯定有某种东西，只是太小了，我们看不见，就像你说的微生物一样，等我做一个切片，拿着显微镜就一定能看到他们的模样。”

伊玛是雷吉的第一个学生，她从未让雷吉失望过，看着雷吉眼中的柔情和赞许，卡蜜拉的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切片我也会做，我这就去吧显微镜拿来！”

雷吉摇头道：“别那么心急，或许微生物不在外壳上，也许在黏液里……”

陶罐里的黏液少了很多，原本快要溢出来的黏液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这东西挥发的这么快么？”雷吉一脸愕然，所有人都在盯着陶罐，却没有留意到沙魔的尸体正在发生变化。

他的身体在缩小，伤口在愈合，他重新长出了四肢，悄悄的从床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