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特马尔见过士兵哗变，只是当时的视角和现在不太一样，那时候他是攻城的一方。

他曾带领着白塔军团攻打铁杉国，在进攻一座城市的时候，守城的士兵发生了哗变，城主天真的以为自己还能掌控一切，最终他的头被士兵砍了下来，被装进木匣里变成了投降的礼物。

哗变，是绝望的士兵为了生存投下的最后赌注，别跟这些士兵讲什么道理，把士兵逼到了哗变的境地，任何道理都显得太过苍白。

能带走属于他的两百名士兵，并且能够保证爱丽丝的安全，慕特马尔已经做到了极限，他马不停蹄的逃回了王都，在那里还有一万名白塔士兵，和三十六艘军舰。

这是乔鲁乌斯留给慕特的财富，在与雷吉反复周旋的过程之中，他偷偷让一部分士兵撤回了王都。爱丽丝对此极为震怒，却没想到这些士兵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雷吉只给了爱丽丝两天布防的时间，到了第三天，他和克里斯共同率领着大军来到了狮子城下。

飞艇的数量变成了十六艘，这是雷吉积攒的资本，他给爱丽丝一天的时间做投降准备，不接受任何条件，不多给一点时间，明天中午如果看不到敞开的城门，雷吉将用火炮打开城墙。

面对雷吉的强横，慕特制定了两条策略。

第一条，投降，力争救出狄烈凡赛，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爱丽丝拒绝了慕特的提议，并且给了慕特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二条，放弃王都，继续撤退。

爱丽丝依然不肯接受：“南方的任何一座城市都没有王都这么坚固，如果守不住王都，我们也守不住其他地方，像这样逃窜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意义在于我们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慕特指着金狮港，“我们的海军现在是唯一的希望。”

爱丽丝不明白慕特的意思：“你想让海军做什么？”

“我想让他们攻打碎雪城，直接进攻雷吉维克特的巢穴。”

爱丽丝一怔，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海军有取胜的把握么？”

“坦率的说，没有什么把握，我听说雷吉维克特仅用了四艘战船就能打到金鹰国的本土，我知道他的海军也很强大，但我这么做依然是为了争取时间，收到碎雪城遇袭的消息，雷吉维克特一定回防，想想看这里距离碎雪城有多远？一来一回需要多少时间？有了这些时间，我们就能等到圣骑士军团，到时候就能破解雷吉维克特的巫术。”

爱丽丝思忖了许久，摇摇头道：“我依然不想放弃王都。”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不放弃王都我们就无法为海军争取时间，从王都到碎雪城至少需要七天的航程，消息传到雷吉的耳朵里可能要更久。”

爱丽丝起身道：“我可以为你拖延十天时间，甚至可以拖得更久，让你的海军立刻启程！”

“立刻启程有一点难度，海面上有一艘诡异的战船，一直在骚扰我们的港口。”

爱丽丝侧过耳朵：“我没听清楚，你说一艘战船？你有三十六艘军舰，为什么要惧怕一艘战船？”

“这艘战船很奇特，从外形上看很像猎隼战舰，但要比猎隼战舰快得多，它上面也有风帆，但还喷吐着黑烟，听战士们说，这艘战舰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它上面装着火炮，应该雷吉维克特控制了某种海龙，拖动着战船前进。”

“我不管它是海龙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你们白塔国的男儿不会被一艘战船吓倒，留下十艘战舰防守，让剩下的战舰全都去碎雪城！”

十艘军舰应该能守住港口，可慕特担心的是爱丽丝用什么办法拖住雷吉维克特。

爱丽丝当天就给出了答案，她从王都抓来了两万多名妇孺，逼着他们走上了城头。

她让女人们拿着长矛，让孩子们拿着长剑，站在城头对着城下呼喊：“杀死恶魔，铲除叛军，为家园而战！”

喊声之中夹杂着哭声，看到天上的巨龙和地上的火炮，他们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些什么，可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按照命令，声嘶力竭的一遍遍呼喊。

士兵藏在妇孺中间，喊得不卖力的人会遭到殴打，试图逃走的人会被当场杀掉。

克里斯在城下看得清清楚楚，他攥紧了拳头，浑身都在颤抖。

雷吉从没见过克里斯因为愤怒而失态，爱丽丝的无耻行为让王子失去了往日的沉着和冷静。

“他把女人和孩子当成了盾牌，这个巫婆，这个妖女，这个该下地狱的杂种！”

雷吉也有些无奈，不管战争多么残酷，克里斯都不会对妇孺下手，这是他的底线，也是雷吉的底线，他们都不想当残杀妇孺的屠夫，这样的污点永远都无法抹去。

“别那么着急，距离投降的期限还有一段时间。”

“忘了期限吧，”克里斯长叹一口气，“那个巫婆会让这群女人和孩子在城头待上一年。”

“王都的男人都去哪了？他们为什么不反抗？他们不憎恨爱丽丝么？”

克里斯苦笑道：“莱恩人是绵羊，他们只懂得忍受和乞求，不懂得憎恨和反抗。”

……

到了第二天中午，慕特心情忐忑的站在了城头，他觉得有些羞愧，白塔人不会在战争杀害妇孺，更不会让他们踏上战场。

更让他担心的是，雷吉到底会不会在意这些妇孺的死活。

“别忘了雷吉维克特是奔狼国的宗主，奔狼人有屠城的传统！”

爱丽丝笑道：“他不是奔狼人，他也不可能那么狠毒。”

雷吉让桃乐丝替他传声：“约定的时间已到，你们是否愿意投降！”

爱丽丝高声回应：“莱恩的子民在为王都战斗！无耻的恶魔和叛贼，你们如果还有一点良知，立刻带着你们的爪牙离开莱恩国的土地！”

爱丽丝让士兵们挥起了鞭子，在鞭打之下，妇孺们拼命喊起了口号：“杀死恶魔，铲除叛军，为家园而战！”

雷吉让士兵推出了一辆马车，车上有一根刑柱，刑柱上绑着狄烈凡赛。

城头瞬间安静了下来，慕特马尔面色如土，喃喃低语道：“他想要干什么？”

雷吉看着狄烈，笑道：“喊救命，让他们来救你。”

狄烈吓尿了裤子，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救救我。”

雷吉摇头道：“我听不到。”

“求求你们，救救我！”狄烈提高了声调。

“我还是听不到。”

“求求……”

“算了，”雷吉对狄烈很失望，转身对铁颅道，“教教这男孩该怎么求救！”

铁颅拿起匕首刺穿了狄烈的手心，狄烈放声哭喊道：“爸爸！妈妈！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