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鲁乌斯没有夸口，凭借强大的武器和诡谲的战术，他仅用了十天的时间就攻占了三分之二的领土。

无力招架的天罚者拿出了看家本领，把平民赶上了城墙，其中还包括马蒂亚斯的独子弗洛里安。

可惜马蒂亚斯不是克里斯，在警告无效之后，他直接下令对平民开炮。

从那一刻起，战争失去了悬念，除了逃跑，天罚者没有其他的选择。

在猛烈的炮火下，都城在一天之内被攻破，踩着废墟和尸体，元首重新回到了他的府邸。

乔鲁心中五味陈杂，他为这些枉死的平民感到难过，但他知道马蒂亚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敌人翻过了凤凰之山，我们可以先派去空军轰炸，也可以让步兵继续推进，一切都由您定夺，元首大人。”

坐在元首的宝座上，马蒂亚斯一语不发，他苍老了许多，这场战争，乃至这场可怕的政变，给他带来了太多伤痛。

“元首，士兵们在等待您的命令。”乔鲁乌斯不想错过战机，他非常赞同雷吉的战争策略，战争一旦开始，就不能轻易停下。在凤凰山以南还有三分之一的领土，趁着天罚者立足未稳，现在正是彻底歼灭敌人的大好时机。

可马蒂亚斯却不这么想。

“他们是我们的骨肉，”马蒂亚斯摇摇头道，“给他们一口喘息之机，也给他们一丝逃生的希望。”

乔鲁皱眉道：“您想让我们的敌人逃生？”

“当然不是，我恨不得把他们都送进地狱，”马蒂亚斯咬了咬牙，又慢慢平静了下来，“我要给南方的人民一次逃生的机会，让他们做出正确的选择，我不想再看见碎烂烧焦的尸体，我想找回那个强大繁荣，幸福自由的国度！”

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马蒂亚斯的腮边缓缓流下。

从战术上来说，现在放弃追击是严重的错误。

但马蒂亚斯的抉择，让乔鲁乌斯重新看到了闪耀在塔尖之上的光芒。

战场上的残酷源自于无奈，但乔鲁看到了马蒂亚斯的心，他对白塔国和白塔人的爱，从未有过改变。

只要拥有雷吉的强大武器，即便错过了战机，乔鲁也有必胜的把握。

只要元首的心没有改变，乔鲁乌斯坚信，白塔之顶的光芒依然能够照亮整个大陆。

“找到弗洛里安的尸体了么？”元首问起了他的儿子，这是乔鲁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士兵们还在尽力寻找，可从城墙上的情况来看，恐怕不会有人活着，也不会留下完整的尸体。”

马蒂亚斯的身体在颤抖，乔鲁觉得应该让元首独自待一会，他刚要离开，却又被马蒂亚斯叫住了。

“我们得先让国家安定下来，”马蒂亚斯擦去了眼泪，“哈玛尼斯背叛了国家，我们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接替他成为终身保民官，这件事情必须慎之又慎，你有合适的人选么？”

乔鲁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在金狮城，雷吉就曾对此提出过质疑，平民大会可以罢免元首，而这场战斗让很多平民惨死，如果不能控制平民大会，马蒂亚斯的位子将岌岌可危。

可推荐人选这种事，乔鲁倒不想多嘴，做为一名武者，他更适合在战场上流血，却不适合在政坛上博弈。

“大人，您高估了我的智慧，我实在想不到……”

乔鲁看到了马蒂亚斯热切的目光，难道说……他看中了自己？

元首，元老院，平民大会，代表着白塔国的最高权力，当上保民官，就成了平民大会的代言者，地位甚至超过了首席元老，这也就意味着乔鲁乌斯成为了白塔国举足轻重的二号人物。

“大人，您这是……”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马蒂亚斯起身道，“乔鲁乌斯将军，你的心始终连在白塔人民相连，告诉我，除了你，我还能相信谁？”

说不想是假的，在白塔国，除了元首，就连首席元老也不能和终身保民官相提并论，乔鲁乌斯的父亲是一名匠人，以这样的出身能够成为大将军已经超出了梦想的极限，而现在，这个国家的二把交椅正在向乔鲁招手。

这是真的么？

马蒂亚斯走向了乔鲁，抓着他的肩膀，殷切的看着他：“我的将军，你一定不会辜负我的信任，对么？”

这样的诚意让人无法拒绝，乔鲁俯身施礼道：“愿意为您奉献我的一切。”

离开了元首官邸，乔鲁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独自一个人思考了一夜，他渐渐平静了下来。

保民官不能由元首任命，必须由平民大会选举，这也是保民官能够和元首一争高下的资本。

但马蒂亚斯想要帮助乔鲁乌斯当上保民官，这就意味着事情的性质发生了改变。

乔鲁帮助马蒂亚斯打赢了战争，元首要奖赏忠诚的臣子。

马蒂亚斯要找一个忠诚的人替他掌管平民大会，因为他相信乔鲁的忠诚，也相信乔鲁会按照他的命令来操控平民大会。

换而言之，马蒂亚斯已经找到了操纵选举的方法，而乔鲁是元首用以控制平民大会的傀儡。

可即便是个傀儡，难道就不值得高兴么？国家的二号人物，就算是个傀儡，这也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礼物。

更何况他也没有被完全架空，马蒂亚斯给他安排了重要的任务，他要在三天之内重新组建元老院。

在政变的过程中，首席元老加里奥当了墙头草，他对天罚者和终身保民官唯命是从，没有站在元首的立场上说过一句话。

战争结束后，年迈的加里奥主动进了监牢，等待马蒂亚斯的判决。

可马蒂亚斯并没有记恨加里奥，他依然希望加里奥出任首席元老。

德高望重的老家伙，他可真是走运，元首给予了他太多宽容。

不可一世的首席元老将在监牢中向自己低头，这件事多少让乔鲁乌斯有些期待。

可事与愿违，加里奥没有低头，他不想担任首席元老。

“我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羞愧，如果元首大人真的能够宽恕我，请赐予一间简陋的房子，一块贫瘠的土地，让我苟延残生。”

“我知道过去的事情无法抹去，”乔鲁乌斯叹口气道，“但元首大人给了你机会，你为什么不懂得珍惜？”

“机会？”加里奥笑道，“恐怕是你对元首了解的太少，为了权力，他不惜杀死自己唯一的儿子。”

“那是无奈之下的选择，如果他再一次因弗洛里安受到胁迫，白塔国将彻底陷入深渊！”

“再一次？你以为天罚者当初是利用弗洛里安发动了政变？”加里奥放声大笑，“乔鲁将军，你在沙场上战无不胜，为什么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论调？”

“我说错了什么？”

“胁迫元首的是平民大会，是围攻元首官邸的数万平民！就算他交出了弗洛里安也无济于事，如果他不肯服从天罚者的命令，保民官会利用平民大会罢免元首，而且会要了他的命！”

乔鲁惊讶的看着加里奥，他觉得对方说的没有道理，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元首掌控着军队，他本可以……”

“他不可以！”加里奥道，“动用军队需要得到平民大会的准许，在当时的处境下，军队不会服从他的指挥，更不会对平民下手！直到平民受够了天罚者的折磨，才会重新站到元首身边，他才有重新夺回权力的资本！”

乔鲁觉得这老头子疯了，他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废话。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坚信这个选择就是正确的，”加里奥笑道，“乔鲁将军，你也将面临选择，我希望你不会再犯下幼稚的错误。”

乔鲁最终没能说服加里奥，马蒂亚斯也没有深究，他将加里奥及其家人流放到了西南的荒芜之地。

“别担心，我会找到更合适首席元老，两天之内，你将看到答案。”

乔鲁做了很多猜想，到底谁会成为下一任首席元老，两天之后，元首下达了文书，答案揭晓了。

马蒂亚斯继续担任白塔国的元首，同时担任首席元老，并且将担任终身保民官和终身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