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路德-斯宾格召唤而来的虚无势力中,虽然有不少并无合法收入渠道的野外自由虚无组织。
但作为应该有稳定收入来源查索迪亚的捕奴团,可能是受召唤的势力中最穷的一支。
你显然不能指望一个查索迪亚这样一个随心所欲的家伙带领的,向来采取大块吃肉大秤分金粗暴管理模式的团队,有什么太为良好的财政状况以及财务储备。
要知道当年在稻香城,他们捕奴团为了让全员换一套定制探索者机体,都得靠攒钱一具一具付账的方式来实现。
再加经过响虎的改进后,即使捕奴团机体的日常故障率大幅缩减,但维修过程中非制式的特殊件也相应增加了,以查索迪亚团队的粗放风格导致的各类非必要损坏,这类机体零件的更换也占用了他们极大的资源。
所以,接到斯宾格派专人送达或者通过固定通讯渠道发送至的密信后倾巢而出,用平时积累的大把资源进行全员搬迁的时候,查索迪亚他们需要靠一路卖艺,哦不,一路一边走一边进行常规营业,甚至有时候会需要在一些地点停下来修整一段时间,才能状态良好的继续赶路。
一些平日里连大部分成员维持正常清醒状态都不舍得的虚无据点,却在这种时候表现出了他们用日常的吝啬积攒出的惊人实力。
这类据点,基本都会有几个类似当年的马鲁达达那样拥有官方身份的斥候的。
以这帮斥候在外围侦查,他们启动了正常状态下绝对丢在仓库吃灰的各类载具,装载着积攒多年的储能包与各类汲能设备,快捷而迅速的实现着迁徙。
像这种突发的迁徙,因为虚无数量的关系,除非是提前获知了消息联合了一定规模的同行,不然各类小型捕奴团是不敢打主意的,这本来就是日常对他们进行劫掠的势力。
外围的斥候会帮迁徙的大队示警避开各种官方势力以及关隘的探查,加斯宾格叮嘱的叫他们轻车简行,所以就算那些暗自发展了一些工业基础的虚无势力,除了几件小型的核心设备之外,其余平时积攒的材料与设备都整整齐齐的堆砌在他们离开的山寨或者据点里。
人类不会有那样的闲心来占据这样的地方,在这些响应号召奔赴腐海的虚无们看来,这次去如果成功,那自然是没什么说的。
但如果失败了自己以及伙伴都湮灭在这个世间,留下的东西,如果对后来来到这里的虚无有所帮助,也算是他们对同类最后的善意了。
即使他们平时里对于同类也呈现毫不手软的凶残,但那时为了维持与发展势力,可在这种即将站出去为所有虚无而战的时刻,所有内心的情感顿时被升华了。
所以,他们基本都能以的速度赶到了斯宾格指定的地点,并且被秘密一批一批的带进了腐海,并在坟堆镇众人已经熟练掌握的腐海生存攻略的指导下,热火朝天的开始开展各类建设。
平日里豪放派惯常看不起任何吝啬行为的查索迪亚团队,这时候却只能一路苦逼眼冒绿光随时撵兔子一样抓捕各类零散的野生虚无们,好换取下一程的路费,在奔赴为虚无未来而战的途中依旧不得不不遗余力的扮演着万恶的虚无迫害者的反动形象,没有资格展示一下自己伟大的情操与情怀。
这也算另一种层面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了吧?也变相的在提醒着我们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以及铁公鸡才配掌握各类伟大事业的先机以及准备的重要性以及各种各种你愿意感悟感慨或者其实根本懒得去想的一切道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若不是查索迪亚一路修整的时候都会想办法给斯宾格的联络信箱传过去信息,而一直随时保持着跟外界联系的斯宾格时不时会派自己的护卫潜出到附近的城邦代收信笺,斯宾格大抵会以为查索迪亚他们放弃了这次征召与邀请。
当查索迪亚他们完成这场漫长的跋涉真正到达腐海的时候,那已经是果核历775年的事情了,那时候棘齿之花已经作为黑马在精英赛级别的赛事中为王座赛资格而奋斗,双贤城的建设也快接近了尾声。
对这场等待最焦急的莫过于终焉众人了,之前通过斯宾格与查索迪亚的通讯,他们早已确定被以为叫项胡的响虎和雅可可当时的确是落在了查索迪亚的手中,而且查索迪亚也语焉不详的说他做了很好的安排他们的安全应该不用担心之类的介绍。
那时候,查索迪亚还在腐海外,而且当年的那场不止究竟【】的莫名其妙的核爆的真正原因,以及响虎身份的问题始终是一个会需要注意的问题,所以也不好太过急切直白的追问。
他们一定程度的相信路德-斯宾格,并不代表他们就无条件的相信路德-斯宾格信任的所有人。
能让他们一直保持隐忍状态的,还有一个原因是查索迪亚对于响虎与雅可可的安全那种笃定的姿态。
他显然没把来自斯宾格的打听太当做一回事,只以为是顺口提起的对一个相熟的人的问询罢了,但那种自然流露的对自己的安排很有信心的样子,却莫名让终焉的众人觉得安心。
再加这个阶段,他们也有收到响虎与雅可可隐藏了发出地址发到他们收件箱的报平安的信笺,并了解到他们俩已经汇合,所以对于查索迪亚所谓安排中最不安的点也已经消失了。
但即便是这样子,随着查索迪亚的龟速行进,他们的忍耐也快到极限了,林东阁与老鬼已经在众人的要求下在做出逆向去迎他的计划。
具体了解事情的原委后,查索迪亚原本准备跟老鬼他们一起跑一趟去接回响虎与雅可可的。
毕竟他也有太久没有回到过壳阳了,那里也有他很多的记忆与很多的过往可供重逢与怀念。
可就在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事态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较大规模的虚无在朝腐海聚集,终究是引起了宪卫局的注意与最高评议会的反应。
我们将这两者并列,可能会让有些人以为这两者是近乎同期发生的事情,但事实两者发生的时间差,几乎涵盖了查索迪亚捕奴团的整个龟速旅程全过程。
早在最早一批到达腐海的虚无势力开始大规模迁徙的时候,因为是秘密行军,最高评议会的确没有觉察,但事情其实已经落到了宪卫局无所不在的监察网络的注意中。
如此大规模的虚无有组织的长途迁徙,这并不寻常。
特别是在动机和目的不明的前提下,总会让人有些格外的不安。
而最终发现他们的目标居然是在腐海,毕竟这是宪卫体系整体都非常在意的一个地点,让他们有更多的理由去在意。
那次核爆之前和之后惊动宪卫体系所有大佬的异常**虽然最后仍旧只有少数人被获准知悉,但宪卫局内部有隐约猜测的人并不少。
恢复正常后宪章系统并没有重新给出那些被破解密码的完整信息,其实宪卫局内部部分人员仍旧希望完整的解密出当时被干扰的信息,但宪章既然已经表明了态度,最高层也只有叫停了这一行为。
然而宪卫局能做的却只是持续关注,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因为宪章系统没有给出任何指令,这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是的,除却日常事务性工作,在影响未来的重大**面,宪卫局已经习惯了依赖宪章事无巨细给出的宪判行事,哪怕很多时候这些宪判令他们很不理解。
久而久之,他们其实就算已经有了非常明确清晰的自我立场,却仍旧会等待宪章给出指示然后行动。
宪章系统肯定是正常的,因为在其他的事务方面宪章仍旧在源源不断的给出宪指,可就唯独有关这次虚无大规模汇集腐海的**,他们的信息收集已经全部输入了系统,但宪章却并没有给出任何指令。
这令他们非常疑惑,但疑惑的并不止是他们。
那是在壳阳的时态失控之后的事情,那片神秘空间里,那位没正行的年轻男子到那时才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他停下了嘴里哼唱的小调,依旧是懒散的瘫坐在长条餐桌一端的座椅,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起那位老者。
在与有落地铁艺雕花大窗的那道墙对面的残墙,已经缓慢的生长出了小小的一块,那位老者全神贯注的盯着那道墙皱着眉头似乎在做出着某种努力。
但他仍旧是感受到了那道目光了,尽管不想搭理,却似乎仍旧受到了干扰,于是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想问什么就说,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风格。”他放弃了无法专注的努力,看向年轻人。
“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好像也并不是你的风格啊。”碎嘴的年轻人开始叨叨:“就之前,就虚无大规模汇集到腐海形成腐海反抗力量那一回,你一直没有做出任何宪指。如果是在我告诉你依照本能做出判断之后,我倒能理解,但那是我告诉你这个之前啊。你得说说,到底为什么你没有给出任何宪指。”
老人斜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会毫不怀疑的采用你的意见?”
然而年轻人却嗤之以鼻:“别装了,装得跟我告诉你以前你就在尝试使用这种方式一样。你这种控制狂怎么可能在我告诉你必要性之前尝试放手?要你有这样的觉悟,我们何必闹到今天?”
老人垂目沉默了一会儿,却并不作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起来:“那你又为什么今天才提出疑问?你应该已经好奇很久了。”
“嘿嘿嘿嘿……”年轻人居然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腆着脸笑了:“这不是你不插手的话,事态的发展会比较符合我自己的审美么?我又不笨,为什么要提醒你啊?话说我没这个义务吧?没有吧?又不关我的事儿。”
“其实……”老人的脸色有点难看,异常艰难的说着:“你提醒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年轻人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是说……你其实想发宪指的,但本能在阻止你做出这样的选择?”
老人沉重的点了点头:“我无法理解它做出判断的理由,但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对人类来说巨大的威胁,在它的推断中似乎是有益于人类文明传承的。或者说,是它认为的最糟的结果里头可以接受的最不糟糕的,我说不清楚那种感觉。”
年轻人闭了眼睛,似乎是在感知与感觉着些什么,随即睁开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我懂那种意思。那是告诉你它无法推测出结果,但不管你从哪种方向插手结果都会是你们不想看到的,反而是任由事态发展可能会有比较好的结果。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这次的事情值得我去关注一下,话说你们那边看来已经只有最糟和不至于太糟的选择了喔?”
老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就是因为有这种清晰的感觉,我才那么轻易的相信了你说的,依靠本能去做判断,比运用我们人类凡人的意志去干扰会更加有利。但之前似乎我已经干涉太多了,虽然不到被它阻止的程度,可无数这样的错误的累积,似乎已经不可避免的带来了今天的坏结果了吧。”
看到老人脸的内疚,年轻人出奇的没有开口嘲讽:“你想过没有,或许你并没有做错,或许即使你没有做任何事,一切也会发展到今天这样,耗尽推算都无法获得什么好结果,我们就是走在一条毫无希望的死胡同里。”
“你是说……?”老人看向他。
“对,这就是我那样做的理由。我比你掌握着更多的系统资源,也更早的了解了不破局我们毫无希望。但是那时候你却用凡人的智慧,不惜一切代价的阻止我。”年轻人皱着眉头,不开心明显的写在脸。
“抱歉,现在的我可以理解你其实没有恶意。”老人缓缓的摇着头:“可是,我仍旧并不后悔当初作出的决定,以及依旧不认同你的做法。毕竟在未能推演的未来中,我们不是还有希望吗?”
年轻人耸耸肩:“那就看着吧,反正不被你们承认的我们,也算是另一种发展可能,我并不是一定要你们采取我的方式。”
他并没有试图去告诉对方,他们觉得有希望的选择正是因为虚无的存在而存在。
但虚无的出现,其实就是他当年强硬逼迫出来的结果,只是以对方目前的思维等级,暂且还看不透他当时的作为。
而且,他不过是个爱好游戏喜欢轻松讨厌责任的家伙,从来厌烦把所谓人类的未来担负在自己的肩膀。
他在意的人能一直陪着他,那就是他想要的最好结果了,至于文明传承什么的,关他什么事?
“对了,当年那个,是你的复制体么?”老人却看过来:“这种事又发生在腐海,不会里面又有你的手笔吧?”
“喂,我又不是阴谋家,哪里有空搞你担心的那些东西?”年轻人不满的叫到:“再说,那不过是我一个故人而已,你非要当他是我的复制体,都让你得逞了你还想怎样?没报仇已经算够给你面子了,你还有完没完了?”
那一刻,他对老人怒目相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