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萨诺小队按照计划的试探,并非遵从响虎的意见远远的露一面,也没有鲁莽的去尝试近身攻击。
对于一个全员戏精的小队来说,这两种选择显然都太没有技术含量。
这的确是虚无自由抵抗力量这边的游击武装小队们一个非常鲜明的特色,比如说伦萨诺小队全员擅长各种带表演性质的任务,比如佯攻,比如假装溃败撤退,比如如此种种
而我们提过的普洛达尔小队,则擅长各类的无脑莽与攻坚朴怒奴小队虽然队长名字里有个怒字,却异常擅长猥琐,譬如他们的瞭望方式,更譬如各类潜行逼近后的爆发以及打一枪就跑的任务
你绝对不会想到,在壳阳一直以光风霁月著称实力与品格共耀人品和气质齐飞的偶像级明星选手诺丁亚尔,带出来的游击武装小队居然是以脏闻名,各类下贱招数层出不穷,似乎诺丁亚尔在这场虚无抵抗战争中终于释放了他压抑多年的阴暗面。
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虽然作为精锐小队的响虎小队,在这方面却显现得非常之没有个性与特色。
如果硬要说特色的话,大概就是全面了,也就是说,他们什么任务都能做,什么都会一点点,绝对只有一点点。
接到对敌方部队进行惊扰任务的伦萨诺小队,对任务剧本进行了符合他们特质却超过必要的极度丰满。
他们上演了一场某个从隐藏管路出口潜出悄悄接近准备对疯狗部队进行近身攻击的游击武装小队,却因为某个成员的拙劣表现而意外暴露的情景剧。
其中关键的核心角色虚无新兵蛋子,由他们战斗经验最丰富的队长伦萨诺倾情出演。
他们选择了从疯狗部队行进方向的斜前方侵入,既保证了观众的视角良好,又扮演了出了这个小队缺乏经验不懂得事先埋伏进恰当位置等候疯狗部队自行靠近的菜鸟属性。
在潜近过程中,伦萨诺故意做出了数次违背相应操典的行为,搞出来了一些响动,在大戏开演之前以这种暖场手段部分吸引住了本次表演目标观众的警觉与注意力。
不等他们做出反应,伦萨诺在小队距离疯狗部队大队约五十米的地方做出了一个新兵蛋子在两个能够遮挡视线的障碍物之间冲得过猛不小心踢到地面障碍物然后以平地摔的方式出现在所有目标观众眼前的戏码。
一时之间,行进之中的疯狗部队集体为这个精彩的表演而驻足了,那并不是源自军队序列的自然训练反应,而是某种太过意外的情绪而导致的源人类思绪的自然停顿。
连最前方的那位神秘指挥官,此时也因为拥有欣赏表演的上佳视角而忍不住电子眼有些抽搐。
相信所有疯狗部队成员此时都有一个共同的心声在吐槽:“我们是认真来战斗的,而你,是来搞笑的吗?”
表演还在继续,在疯狗部队因为对手居然出现如此拙劣的失误而一时愕然忘记做出后续反应的时候,那名伦萨诺扮演的平地摔的新兵蛋子翻身爬起,却并没有站起身,只是双手撑地坐在地上,似乎被自己的眼中失误以及面临的局面吓傻了,直愣愣的看着对面百多具敌方探索者机体。
但凡他做出任何一点有威胁性的动作,或者疯狗部队所有成员都会因为感受到威胁而产生本能反应。
可这种毫无威胁却完全超出预料的动作,再一次让疯狗部队的所有成员愕然了。
你这,是在干啥?
于是,一人对一百余人,双方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气氛一度尴尬到近乎凝固。
然而这种程度的表演,显然不能满足伦萨诺小队对自己高超演技的表现欲。
这个时候,有声音适时的开始调动观众的情绪,带他们进入预定节奏做出应有的反应。
“我靠,你白痴啊?摔倒暴露也就算了,现在坐在哪里等死吗?”一个朝地上呆坐的新兵蛋子怒吼的声音提醒着观众们现场还有其他的演员存在着。
“都跟你说了不要带他来了,你非带非带,现在好了吧?”另一个冲怒吼声音抱怨的声音也恰如其分的出现。
“我怎么知道”
仅仅是声音表演而已,相对于伦萨诺影帝级逼真的表演,我们不得不说这两个新演员的倾情声情并茂有些浮夸。
只是这个时候的紧张气氛中,大概没有人有余暇去判断这场表演的真假。
似乎被怒吼的声音惊醒了,那与疯狗部队所有成员大眼瞪小眼的新兵蛋子突然连滚带爬的躲回了障碍物之后。
这个时候的疯狗部队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似乎早有准备一般,一阵眼花缭乱的变化之后,突进阵型瞬间又转化为防御阵型,十数位疯狗朝着这个方向举起了手中的远程武器做好了瞄准姿态,只等对方露面就击发。
抛物线爆弹投射单位开始紧张的计算调校抛射筒仰角,与此同时约二十人的近身格斗单位也站好了位置随时准备爆发迎敌。
这并不是疯狗防御阵型所有的反应,近一半的单位面向其他方向全身戒备,谨防着面前的敌人只是对手派出的声东击西的诱饵。
然而,他们完美的反应却只换来对面幽幽的一声:“那现在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除了跟他们拼了还能怎么办?听我号令:1,2,3”依旧是那个略显浮夸的曾经怒吼的声音,怒气冲冲的叫嚷着。
随着他的计数,端起长枪短炮的手都忍不住紧了紧,近身格斗单位也瞬间做了下蹲蓄力的准备动作,抛射单位不由得调校抛射筒角度的手上一缓。
对方如果要冲向他们的话,再向原位置发射抛射弹除了浪费弹药也真没什么其他的意义了。
不由得他们不紧张,这帮乌合之众最喜欢玩儿的是什么?不就是冲入他们密集阵型中玩儿自爆么?
跟这帮人作战,只是一个疏忽,可能就得付出惨痛代价。
然而随着计数3的爆发性出声,他们迎来的并非是扑向他们的英勇身影,而是十几个朝远离他们的方向狼奔鼠窜狼狈而逃的身影。
丰碑部队的远程射手们,不由得又愣了一愣,这才慌忙开火。
然而,与他们完美扮演的无耻狼狈交相辉映的,是这帮家伙同样完美的逃跑路线与散兵阵型,只是那么一耽搁,远程射手们竟然一个都没能留下那群极其狡诈下贱的家伙。
他们犹如背后长了眼睛般,乱七八糟左扭右窜乱哄哄又毫无规律的转折自己奔跑的路线,直至一个接一个的或完全隐藏到垃圾山后,或堂而皇之的扑进原本隐蔽的管道入口。
因为与远程射手同样的原因缓了一缓,近身格斗单位已经完全失去了追击的契机,此时只能有些茫然的站在远处。
当对方躲入管道入口,按照操典规矩,不做好充足接引准备之前,丰碑部队并不会轻易追入,因为那样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对方大可利用对复杂环境的熟悉把他们拉扯成零散的小队然后逐一吃下。
而那些逃入垃圾山背后的虚无游击武装成员们,如果他们追过垃圾山后,也必然会失去那些虚无的踪迹。
遍布腐海的地下管道入口,从来都会让他们轻易摆脱人类军方的追击。
一次算不上盛大的演出,就此完美落幕。
观众或许算不上满意,也并不会报以掌声,但这并不妨碍伦萨诺小队在完成任务的同时收获属于自己的乐趣。
他们并不介意对方最终会不会能不能看穿他们的戏码,原本就是超出必要的对任务的剧本化丰满,并没有欺骗以及愚弄对方的动机,他们要的从来都是自己的满意。
伦萨诺小队队内的格言是,战争太残酷,总需要有些娱乐精神,才能愉快的进行下去。
而在伦萨诺小队成立之前,伦萨诺个人的格言是,做虚无太苦,如果没有点娱乐精神,要怎么活下去?
伦萨诺是名亡者虚无,在身为人类的时候他从未接触过任何表演门类的专业,也并不曾对表演艺术甚至观看戏剧产生过任何太过浓厚的兴趣。
但在成为虚无之后,这却成为他应对无奈到来的悲惨命运的最佳方式。
数不清的亡者虚无以及复制虚无们,或许很少有人采取他这样特殊而有些极端的方式去忘掉生活的苦楚或者增强自己抵御更糟糕命运的能力。
但谁又没有那么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增加自己对于活下去的执念的小诀窍呢?
不过是各自都认为自己的方式更好,却不免带着些鄙夷与嫌弃面对别人的怪癖,如此而已。
其实哪里有什么最好,不过是各自的方式都更适合自己而已。
伦萨诺并不能例外,他曾经竭力奋力的试图推广这种让自己幸免落于苦大仇深的悲哀、绝望与沮丧的方式,认为这才是虚无苦难生活的解药。
但却往往被他人认为,这是种不正经的浪荡,以及不严肃的乱来。
直到他所属的势力来到腐海,他成为了一名游击武装小队的队长,他终于找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同伴,在苦难的生活中一起愉快的玩耍下去。
伦萨诺小队的战力并不弱,起码远高于他们获得的评级,他们也并不曾在任何事后因为这种特殊的癖好影响过任务的完成,他们懂得用有助于任务完成的方式释放自己的娱乐精神与表演欲。
只是全员戏精夸张怪诞的突出表现,毕竟是会影响其他虚无对于他们的观感,而忽略他们真正的实力。
可是谁在乎呢?对于伦萨诺与伦萨诺小队的全体成员来说,生活、战场乃至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也不过是他们表演的舞台,他们在自己的表演中体验着不属于自己的人生,谁在乎与祈求过谁施舍掌声与喝彩?
然而终究还是有人懂得欣赏伦萨诺小队的精彩演出的。
在完成表演的伦萨诺小队顺利谢幕后,丰碑部队久久的停留在原地,那名指挥人员独自垂着头反复沉吟了半晌,突然呵呵的笑出了声。
“真是个有趣的对手呢!”他说,只是不知道这句夸奖是不是独属于伦萨诺小队。
“将军,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还要继续用突进队型加速前进么?”旁边那位探索者机体中传出这样的问询声。
指挥者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采取突进队型逼他们现身的图谋似乎被看穿了呢。突进队型大概起不到引诱作用了,有准备的阵型变化也会失去突然性,反而可能被他们利用来早蹭我们不必要的损失。”
那名丰碑军官探索者机体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又问:“那我们”
“防御阵型稳步前进吧,只要我们坚持朝那个方向移动,他们必定会来找我们,就算不给漏洞和陷阱他们也会硬上的。”那名指挥者略略思考之后回答。
“那既然他们不希望我们去到那个方向,为什么我们不反其道而行之呢?”那军官忍不住问道。
“敌人约不希望我们做到的,我们越要坚持去做?”那人却反问这个丰碑部队军官,见他点头却带着些苦笑意味的摇摇头。
“你要知道,要做成敌人最不希望你做成的事情,就需要有不惜代价的决心。可是对待这帮乌合之众这么去打,就算达成目的战损也太难看了。”他看向军官:
“他们肯定有复制思维程序,而我们却是只要牺牲就不会再存在于世间的存在,这样的交换并不划算。你们之前一直弄错了,适合丰碑部队的作战方式永远应该是,在尽力保存自己的前提下获得最大战果。那种不惜代价针对不明目标的亡命奔袭,或许能带给他们不想看到的后果,可我们无法判断,是不是值得我们付出那样的代价。毕竟战争不是为了恶心对方,而是为了完成既定的目标谋夺最后的胜利。”
“可,我们怎么知道那前方的目标不值得我们付出任何代价呢?”丰碑部队已经开始前行,但那军官仍旧没有放弃求教。
“我们来到这里的最核心任务是什么?寻找这帮虚无大本营的踪迹,除此之外任何胜利都不具备真正的战略价值。”
“他们试图拖延我们,也就是说前方的目标是只要花费一定时间就能够消失的存在,他们并不惧怕我们发现他们曾经活跃于那里过。”
“那么我们可以判断,那肯定不会是虚无大本营甚至大本营的某个入口,不然他们采取的方式应该是不惜代价的试图消灭我们避免我们派遣人员发回信息。”
“你也看到了,我们尝试着反方向派遣人员并没有阻拦甚至没有注意,这说明他们并不想彻底消灭我们。所以无论那里是什么,都不值得我们不顾一切。”
“在保存自己继续探索能力的前提下顺手消灭一下他们的有生力量消耗一些他们的资源,再慢慢过去搜寻一下他们遗留下来的活动痕迹对我们来说够了。”
那人一面略显艰难的行进,一面耐心的向那名军官解释着,似乎让那名明显并不是太聪明的军官吃透他对战争的思维模式与作战方式,对他具备某种特殊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