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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仔和梁真骑着小红马行了一日不到,就已进了贵州地界。但此地鲜有人烟,二人沿江上行,好不容易才遇见一樵夫,水仔便向他问起曲阳镇的方向。

樵夫向西一指,说沿着长江边逆行而上,步行一日便可达到曲阳乡。

原来已经离家这么近了。

水仔没想到出来时用了足足半月坐船才到江州,如今二人骑马却只用了数天,便已到了故乡附近。

他哪知胯下的酸溜溜乃世所罕见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

于是二人又上马沿江而上,水仔拉着缰绳,梁真坐在他胸前。最初这让水仔有些不习惯,但每次上马赶路,怀中便温香四溢。马蹄掠风疾驰,腮边就有一缕秀发轻轻拂面。

低头看去,见那秀眉长睫下的一双丽眼,一路上都痴痴的看着自己。他如在梦中穿梭,几天下来,更是无端依赖这种如昏睡般的美梦。怀中的少女如此的美若天仙辉煌夺目,让那天地间所有的颜色都为之暗淡。

一路西行,眼见夕阳将沉,路上往来的行人开始渐多。

到了夜幕时分,汗血宝马已将二人送至曲阳镇。

水仔见时间太晚了,今天要赶回村子是不太可能了,于是下马牵绳,将酸溜溜牵至镇上一客栈处。梁真刚从马上跳下,双手便挽上了水仔的胳膊。

众目睽睽之下的如胶似漆似乎也该有个限度,镇上人多,民风淳朴而又传统,在当地人看来,只有妓院花楼的窑姐才会如此不顾廉耻的挽住男人。水仔不免被梁真弄得有些尴尬,忙将她双手拂去。可梁真却不谙世事,根本不理会旁人投来嫉羡和惊讶的目光,像是生怕水仔从她身边溜走。

水仔虽觉不自在,心中却甚是甜蜜,只好由她紧紧挽住自己,二人进得客栈,水仔便叫了两个人的饭食。

数日来水仔只吃了几块杂面烧饼,现今到了曲阳镇,终于可以大快朵颐。于是掏出两块大洋,塞给了掌柜。

“来两碗肠旺面,炖一只土鸡!”

想了想又说道:

“再来一碗蒸腊肉,要肥一点的。”

话未说完已是满口生津。那掌柜的接过大洋,瞪眼瞧了半天又吹了吹,这才躬身笑道:

“马上来,马上来,两位客官稍等片刻哈!”

待菜上齐了,水仔捧起面碗就胡吃海喝,梁真却是细嚼慢咽,惹得一旁的商贾来客都投目过来惊奇的议论。

一个是身着粗布蓝衣的瘦弱乡下少年,一个是红羽华服面容惊为天人的绝世美女。

水仔被四周的目光围着,显得有些不自在,但见梁真已经见怪不怪,也就没了那么多不自在,二人一边吃着一边聊起岚林村来。

“你说钧晨契和三仙盟约是在竹林里捡到的?”

梁真问他,水仔点点头,又说在村外官道的古墓里找到了另一块钧晨契。

“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个头上开了洞的骷髅头,就在那个墓室里找到的。”

“这么说,这个人也是我们仙族的,怎么没听娘亲提起过……”

梁真一边纳闷一边问道:

“你说那头上的宝石,是什么颜色的?”

“金黄色。”

水仔这时从怀里掏出黄栩石,那形状和梁真的赤虹石一模一样,只不过颜色金黄,晶亮通透。

“哦,我想想……那应该是,黄栩族吧?”

梁真仰头努力的回想,一段时间没有练伏羲决,记忆已经开始不断恢复。

水仔撕开土鸡,递给梁真一块鸡肉,边吃边问:

“我一直没明白,我们这里有汉人,苗人,土家人……仙族是什么族,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梁真也摇摇头,说我只知道我是赤虹族,除此以外,仙族还有两个支脉,一个叫翠灵族,一个叫黄栩族。至于仙族来历,她娘亲以前告诉过她,现在却有些想不起来了。

“哦?那不就是一个红宝石,一个绿宝石,一个黄宝石咯。”

水仔心觉有点意思,又问为什么你们族人都喜欢在头上开洞,不嫌疼嘛。

梁真扑哧一笑,红唇间露出白齿。

“不是每个人都会归位的。”

“归位?”

“嗯。”她点点头说:“只有每个族的仙灵血脉,才能在头上开洞,这叫仙灵石归位。而且要二十岁以上的成年女子才能让仙灵石归位,然后才成为仙族圣母。”

接着又说道:

“赤虹族的圣母就是我娘,我就是赤虹子,翠灵族的叫翠灵子,黄栩族的叫黄栩子……每个族一代人只能有一个仙灵子,其他的仙族女人都做不了。”

“可这有什么区别嘛?就宝石颜色不一样嘛?”

梁真一听这个问题,有些回答不上来。三个仙族究竟有什么不一样,她还真不清楚。

水仔正一口咬下一块鸡肉,忽听梁真说道:

“杀的人有区别!”

水仔正把肉咬住,就从嘴中喷出。

吃惊未止,水仔立即想起,那夜梁府总管乌德林和家丁追杀他二人,梁真叫他躲在屋内,紧接着就看见屋外的赤虹光开始大闪,之后半柱香时间不到,那些家丁就全不见了。

他记得梁真后来是这么说的:

【那些家丁被我烧掉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涌起,水仔张着大嘴吃惊的看着她,终于明白她根本不是随口说说。

她只是天真浪漫,对自己毫无顾忌而已。何况那天他亲眼看见梁真用伏羲决一下子就烧掉了一大垛稻草。自己初练的钧晨罡气尚且如此厉害,何况赤虹仙灵气的威力?

“你那些家丁也是被……”

梁真见他瞪眼大张着嘴,感觉有些奇怪,她哪知道水仔从未想过自己会杀人。

“他们被我的赤虹光烧掉了啊……”

她只是随口一说,却根本不觉得这有何不妥,想了想又道:

“赤虹光属火,一般人或其他东西碰到就会被烧成灰。黄栩光属水,碰到它会化成脓水。翠灵光嘛……好像是属木,会让人口吐白沫,中毒而死。”

说完她拍了一下桌子,发现自己终于能回答水仔先前提出的问题,一本正经道:

“这就是三族的区别!”

水仔倒吞了口唾沫,暗自琢磨着这究竟意味着什么,肚内却不住的翻腾,想要呕吐,直到恶心感被他强行按了下去,才又小心翼翼的问她:

“那你从薛连成哪里逃出来的时候,会不会也杀了很多薛家的人……”

他心想,追杀他们的梁家家丁尚且如此惨死,那些薛家的人估计更是倒霉。可梁真却很不确定。

“这我就不记得了,那个时候……”

说道这里她忽然然想起薛少那晚对她的做作所为,霎时脸颊飞红。

“反正我骑着酸溜溜跑出来的时候,看见周围的村子都被我烧光了。”

梁真天真浪漫的朝他笑了笑,不以为意。

“什么?”

水仔一声惊呼。

“村子烧光了?你烧光了哪个村子?”

水仔连声大问,梁真不想提及薛少辱她之事,只说当日神智恍惚,不由自主催发伏羲决,等脑筋清醒过来后,才发觉骑在酸溜溜背上,而那时大地已是一片焦土,人畜皆成炭灰。等到得江州找到他时,发现梁府也被人纵火焚毁了。

水仔又觉得残忍又觉得愧疚,田勐临走之时特别交代让他在梁府等少主,谁知他却一门心思想去找哥哥周山药,弄得梁真的家都没了。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梁真心智可能还有些糊涂,说不定这些事并非出于自己意愿。

可又一想伏羲决威力如此之大,涂炭生灵只在举手投足之间,不由得心生恐惧,而眼前这个美貌少女却似乎只当成家常便饭一般。

水仔硬吞了一口面下去,感觉再也吃不下东西。

他偷偷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忽然想不明白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人命在她眼中竟如草芥一般,若不是她那如仙女般的容貌,水仔几乎就要把她当成横行人间的恶鬼。而杀了这么多人的她居然若无其事一般的笑着,那些违抗或追杀她的家丁也就罢了,可她居然连普通百姓都不放过。

他此时并不明白,梁真本来就喜欢无所顾忌的率性而为,那晚被薛少用赤虹杯操纵脱衣,差点失了贞洁,情急羞愤之下不顾一切催动伏羲决,才让周围百姓有此大祸。若论罪魁祸首,薛少必然首当其冲。

然而梁真不愿提起真实原因,水仔自然不知里面的个中曲折。

他只觉得,原来几日来依在他怀中的少女,竟也有如此残忍狠毒的一面。

梁真见他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不说话,忙问怎么了,谁知水仔却有意无意的避开她的眼睛,沉默发呆。

当夜二人订了客房,梁真便发现水仔神情萎顿,一句话不说,以为又是胸口的黄栩罡气逆行,就要帮他疗伤。水仔却死活不愿意,将她送进隔壁客房后,自己却在床上独自躺下。

他一想到梁真手上杀人如麻便心情抑郁,迷迷糊糊直到了半夜才有些睡意。

在恍惚中,他忽然看见一张俏丽的脸,正浮在他的枕边。

这下把水仔吓得猛地惊醒,等看清才发现,居然是梁真趴在他枕边一直看着他。

“你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

他扭头看看窗外月上屋檐,此刻已是亥时之后。

梁真却幽幽的说道:

“我睡不着……在路上,都是你抱着我睡的……”

她只穿了一件红色的单衣肚兜,白皙的脸蛋透着红光,微弱的月光折射在上面,如无暇白璧上抹上了一层粉妆霞韵。水仔只觉得心意醉而迷茫,却又一直想着她手上所沾染的无辜之人的鲜血,心里怅然,长叹了一口气。

她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天真无知或许才是对她所有杀人行为唯一的解释吧。

他只好把她抱着,像抱着一块温香软玉,又替她盖上了一层棉被,然后自己斜靠在枕头上。

一双玉手慢慢的抚摸着他的脸庞,梁真一声轻唤,娇柔的说了一句:

“水仔……做我的圣王吧。”

圣王?那是什么?

水仔疑惑着,不解其意。

于是梁真跟他说起仙族圣王的来历。原来每一任仙族圣母在仙灵石归位以后,为了繁衍仙族后代和仙灵子,都需要从钧晨护卫中挑选出一中意的人出来作为自己的终身伴侣,而这名钧晨护卫,就是圣王。

朱唇翕张,话语含香,水仔低头看去,梁真正痴痴的看着自己,眼中充满爱怜、依赖、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手从水仔的脸上滑下,按着他膻中穴那道红色的月牙疤痕。

水仔想了许久才渐渐明白,原来梁真当初选他做她的第一个钧晨护卫的时候,就有此意了。

原来她已经把我当成了她的终身伴侣。水仔双眼朦胧,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呢喃着说道:

“我答应你,做你的圣王……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胡乱杀人了。”

梁真羞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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