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山药等人抵达乌杨镇已是第二天傍晚。一进镇子,他就和宫小婉在乌杨客栈单独租了两间房,作为新一团的“临时指挥部”,而水仔和梁真等人则被他安排在另一处大院。
刚歇脚,光晟骑卫就议论开了。水仔在门外听着欧阳亮说起薛少所犯的事情,这才明白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气得有些胸闷,却听见梁真在房间里娇声唤他。
“圣王,快进来帮我倒水!”
九个光晟卫均守在院子中的大房门口,这是周山药特地为他们赤虹族租的一间院子,梁真对水仔的一声呼唤,让九个光晟骑卫也听得一清二楚。
水仔面色涨红,九名护卫听见更是无比尴尬。欧阳亮假装咳嗽了一声,其余八位立即会意装作聊天迅速远离,离去时欧阳亮对水仔拱手说道:
“少主年岁未满二十,在赤虹石归位之前,万万不能失去处子之身。既然她已认定你是她未来的赤虹圣王,按规矩这少主闺房只能周兄一人可进,属下就不便相帮了……个中伺候的辛劳,还劳周护卫独自担待。”
欧阳亮恪守仙族铁规,知他未与梁真同房,还不能算是实际意义上的圣王,所以口中仍和田勐一样,只称呼他周护卫。
说完也不管他支支吾吾想做解释,自顾走开对着八卫说道:
“今晚玄武三卫执勤守夜,其余人各回各房,不得私自叨扰少主和周护卫。”
水仔心里却苦叹,看来眼下不想做她梁府的佣人,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看见院里除了马厩中十匹红马正食槽歇息以外,只有玄武三卫独自坐在院中的三个角落,其余人已回偏房,水仔缓了一口气,回身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那梁真却已经脱得一丝不挂站在澡盆旁,正等着水仔来给她倒洗澡水。水仔猛地的香艳入眼,只觉得眼前红晕折浮光,肤皓胜冬雪。那刚退下去的脸色又瞬间涨得通红。
“你……这……”
他赶紧将目光转向别处,走到一边憋着气低着头拎起刚烧好的开水壶,倒进了冷水澡盆。喉咙里却像憋着一块巨大的滚烫的石头,烫得他鼻息喷张喘不过气。
“冷死我了,快过来,抱我下去!”
梁真一声埋怨,又语带娇柔。水仔一听,慌得差点打翻了盆子。
梁真却在一旁催促,根本没把这尴尬放在眼里,在她看来,水仔虽未和她结合,但已经是自己的圣王了,哪里还需有什么顾忌。她本就天真浪漫,无视凡俗礼仪,再加上仙族惯以母系眼光指使男性,梁真又深受仙族古承传统所染,故而才如此无臊。
尽管如此,当水仔抱起她时,那肌肤之间毫无防范的触碰还是让她露出甜蜜而又羞涩的一笑。
本以为这就无事了,可梁真一会儿要他递梳子,一会儿又要他递毛巾,水凉了要他赶紧掺热水,水热了又让他扶自己站起来。她嫌水有股味道,又让水仔去找香花。水仔好不容易在院里的桂花树上扯了一大把桂花下来撒在澡盆里,梁真又让他去镇上买些换洗衣物,还吩咐道:
“要大红绸缎的,最好边上要有金线绣花,如果没有红绸缎,就要有红绣花的,再买两双靴子,也要红色的,记住,千万不要买绿色和黄色……”
水仔只好依她所吩咐的一大堆,汗流浃背的几乎跑遍了大半个镇子,才在这个江边一个小店里买到一些略微像样的衣物,谁知刚出来却撞到哥哥周山药。
“阿哥!”
水仔一喊,周山药看见水仔也奔出布店,忙问什么事。水仔说给梁真买衣服,一看哥哥手上也是一包新衣,却是绿色。
“我团宫团长啊,讨厌黄色和红色,偏偏要绿色。我也是服了……”
周山药也看见水仔手上拿着的东西,已经明白了,不停摇头。便说你赶紧回去,伺候晚了要倒大霉。
水仔抱着一堆衣服跑回去,谁知买完了换洗衣物,梁真又嫌客栈的梳子不好用,又叫他去买些梳洗打扮的东西,可怜水仔只好又跑出去。
守在院里的玄武三卫只看见水仔不断的进进出出,跑得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互相之间也摇头苦笑。
拿梁真在澡盆里泡了一个多钟头,热水是烧了一遍又一遍,冷水是倒了一盆又一盆。本以为她快折腾完了,水仔便坐在床边累得不停的扇风喘气,谁知梁真又叫他脱光了也进澡盆。
水仔惊慌失措的猛摇脑袋,连叫不行。梁真却嗔道:
“你是我的圣王,我洗了你也得洗!”
说完那一张仙容紧蹙娥眉,完全不由得他商量。
水仔大声叫苦,说要不你洗好了我再洗,谁知梁真却不干,居然要他进来帮她搓背。水仔一下子差点想逃,却又想到昨日答应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丢下她一个人,僵立了半天,才哆哆嗦嗦的答应。
可方才欧阳亮的嘱咐还在耳边,看来欧阳亮是料到有这些事发生,事先提醒。
水仔不由得暗暗叫苦。
还得被她这样折腾三年吗?
2
上官婆婆在江边大口的喘着粗气,之前的运力几乎耗光了她所有的体力,她用脚边的江水浸湿汗巾,然后慢慢洗了把脸,才把拐杖放在一旁,坐在一块大鹅卵石上继续歇息。
江水映出她苍老的面容和佝偻的身躯,白发苍苍的头上盘了一个发髻,插着一根发簪,簪子头上是一颗翠绿亮眼的珠子。
她感到自己彻底老了,翠灵族恐怕对这个世界也做不了什么弥补了,只能让一些孩子勉强吃上几口饱饭。
她想着自己的外孙女宫小婉,呆呆的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便在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她后面传来。
“真不愧为黄栩族的皇娲决!佩服佩服!”
上官婆婆一惊,什么人无声无息的就跑到她附近而自己却完全没有察觉。回头一看,三个头戴斗笠身穿黑衣的人正在她的后面,骑马持枪而立。
凤翎双头枪!
黑衣人胸口分别用红线绣着一只朱雀,形态各异,或腾翅飞翔,或驻足观望。当中一人胸口的朱雀更是怒睁凤眼,张喙做嘶叫状。他黑布蒙面,黑衣紫边,紫色的束带紧紧束在细腰上。
上官婆婆认出了来人,心中暗惊。
是赤虹族的朱雀骑卫,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一定是刚才是用皇娲决过度,心力疲惫,才导致自己没有发现对方就在附近。
她挪开双眼,装作不解的摇头说道:
“老生不知道你们在些说什么,三位是来问路的嘛?老生也是路过此地。”
说完她咳嗽了一身,兀自用汗巾擦着脸。
左边一人看她装傻,嘿嘿一笑说道:
“你三次在我们周围出现,难道以为我们会没注意嘛?”
这句话让上官婆婆想起来了,她之前担忧水仔的安危,悄悄跟踪过三人,却不想早就引起他们的注意了。
原来他们在反过来跟踪我。
右边一人这时接着说道:
“我们暗暗跟了你这么久,原还真以为搞错了,没想到你刚才的黄栩圣泉暴露了自己。”
上官婆婆微微一叹,也不看这三人,抬头看着茫茫的江水,神情自若缓缓的说道:
“既知我身份,为何不报上大名,赤虹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礼数了。”
朱雀三卫一听颇有些气恼,却见中间蒙面的鬼雀骑点头示意,于是左右二人摘下几乎盖脸的斗笠,露出两幅一模一样的俊朗外表。
剑眉星目,五官精致,那左右二卫竟是两个双胞胎兄弟。
“井雀骑李凌鹤,星雀骑李霄鹤,向黄栩‘老母’问好!”
二人异口同声的答道,语气中却有些蔑视和挖苦。上官婆婆看了一眼二人也不理会,但心想这两人不过二三十的年岁,却已成了赤虹子麾下的光晟骑卫,看来实力不俗。
又一抬头,但见这中间一人,却失踪头戴斗笠黑巾遮面,从头到尾不言不语。
井雀骑李凌鹤见她目光,知晓她在看什么,解释道:
“光晟统领从不摘帽示人,还请黄栩老母见谅,你只需知道,他是我族赤虹子座下鬼雀骑‘凤眼卫’即可。”
上官婆婆眯着眼睛,瞧向那被斗笠黑巾遮盖的面容,似乎有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珠正盯着她,心中一寒。
她心里有些害怕,只能装作不屑,面庞从容自若,只待三人发难。谁知看见中间那鬼雀骑伸手示意,让两边的人附耳过来,忽又见他右手摇摆,旁边二卫一见大吃一惊。
二人终于发现了老妪发髻上插着一根碧珠簪子。
星雀骑李霄鹤策马持枪上前了一步,指着上官婆婆有些义愤的说道:
“原来你不是黄栩圣母!刚才为何不如实相告?”
上官婆婆却嘿嘿一笑道:
“是你们自己搞错了,连我的额头都不看一下就胡乱称呼,难道还怪老生不成?”
说罢,手中已握住黄栩石,只见阵阵精光溢出,上官婆婆额头出现一个绿光点,正慢慢变亮。
“不好!是翠灵圣母!”
井雀骑李凌鹤一看大惊失色,只见三人三马忽然红光乍现,鬼雀骑双手比了个手势,三人三马立分三路。
“朱雀衔羽阵!
李凌鹤一声大呼,三骑分别从前、左、右持枪朝她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