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刘辅卿一头雾水，气喘吁吁的跑到第四师师部，才看见周山药的新一团所发的通令。

“潘汉森怎么会和他打起来了？刚才两人还不是好好的吗？”

几十分钟前还在握手的两个人，现在说打就打了，周山药的部队炮火密集而又猛烈，在东面第四旅的方向响彻天际。刘辅卿急得把通令一扔，赶紧叫人增援潘汉森的第四旅。

“江北岸的情况呢？”

他猛然想起了什么，此刻唐式遵和潘文华等部四万多人正在穿越北岸的黔军防区，如果南岸的枪炮声一旦引起了误会，后果将不敢设想。

“赶紧给唐、潘等部发报，就说南岸现在演习，在演习……”

命令还没下去，炮声又轰隆隆的传来，这次不是落在他东面的第四旅方向，而是直接打到了长江西北岸的防区里面。

周山药的炮弹打到对岸去了。

刘辅卿听闻炮声几乎晕倒，他知道，这下可麻烦大了！

2

枪炮声来得很突然，直整得水仔的耳朵嗡嗡作响，他估计是川军和黔军打起来了，但无法弄清到底怎么回事。

水仔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山谷中央，面对的方向是一条死路，两边则是难以攀爬的大山。

平板车周围满是马粪的味道。

这时，他听到柳寂雪和薛连成在背后传来，两人很焦急，像是在争吵什么。

“不！我要去找她！她是我女儿！”

柳寂雪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尖，钻进耳里，薛连成却在低声劝着。水仔听着二人一高一低的争吵，似乎是有关阿土妹的下落。

“……我才不管！”

柳寂雪开始歇斯底里，混杂在枪炮声中的尖叫却很刺耳，完全可以想象那个女人狰狞的面目，水仔体内开始运练钧晨罡气，以防那个随时可能情绪失控的女人发飙。

“……我去找！你赶快去……”

薛连成的声音也变大了，更显得无奈，水仔听不太明白，勉强翻了一下身侧眼看去。

后面远处柳寂雪正拿着凤翎双头枪在牵马，一张憔悴而又端庄的脸上面，凤眼正怒**光，额头上的黄栩石不停闪耀，像是白昼之下一个刺眼的小太阳。

黄栩圣母在努力控制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水仔不知她要干什么，但似乎和薛连成产生了分歧，薛连成在一边不停的拉她，她明显有些抗拒，但最后还是被劝了回来。

又朝二人后面看去，那是聚集在一起的黔军骑兵，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柳薛二人争论了半天，最好似乎才商量好。

可柳寂雪神情不甘，浑身冒着一股黄色的光气，慢慢的形成一道光罩，覆盖了全部骑兵部队。

薛连成也腾起一道赤红色的气罩护住骑兵，紧接着二人一前一后的骑马率部分两个方向而去，薛连成带着走一半的人，柳寂雪则带走剩下的一半，余下五个士兵派来看守五花大绑的水仔。

水仔躺在平板车上翻了一圈，有些纳闷。

薛连成和柳寂雪离去的方向并不是旅部营地，远处枪炮声不断，黔军旅部早已乱作一团需要救援，可二人却分别带队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奔去。

他心里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去？逃跑还是助阵？

正想着，一竹笛音从天而降！

小白鹰抓着周钰儿突然盘旋而下，还未触地就见她一个轻跳下来，稳稳的落在了平板车上。

单手持笛单手成掌，周钰儿一下来便放倒了一个看守人质的士兵，其余四人一见一个黄衣小姑娘突然飞下来，纷纷仓惶举枪。

还未扣响扳机，一团赤虹罡气就从她掌中挥出，周钰儿虽力小体弱，面对柳寂雪自然无奈，但仰仗赤虹罡气对付常人却绰绰有余。掀翻一人后，周钰儿一个伶俐的纵跃，居然踩踏在了两名士兵的头顶，带着红气的双足一跺，两人顿时被震得晕倒在地，小白鹰这时也飞扑下来一抓，一名士兵一下子被抓着鲜血淋漓，捂着脸乱叫。

周钰儿竹笛一点便将最后那人放倒在地。

水仔见她瞬间功夫便放倒五人，也不意外，只焦急的问道：

“真儿呢？她在哪里？”

周钰儿一边解开他的绳子，一边说道：

“姐姐在江对岸，我怕她着急，就先过来看看情况。”

“快让小白鹰带路！”

看见小白鹰腾空而起朝着西南面飞去，水仔拉起周钰儿就跑。

3

正跑过尸横遍野满是弹坑的营地，前面的黔军已不成阵型，似乎都在往南面撤退，炮火和子弹不断的飞扑而来，更多的部队在交战，剩下的却在不顾一切的乱冲。

水仔一面紧盯着天上的小白鹰，一面注意四周的情况，他发现川军的防线溃败的很快，原来柳寂雪正带着一大队骑兵拼命厮杀，掩护逃跑的黔军。

真是冤家，刚跑出去没多远又碰见她。

“公子！我们先到江边，再绕到江滩的渡口过江！”

周钰儿看见柳寂雪暂时还没有发现他们，急忙指了指远处的江边悬崖。水仔急运罡气，脚下一红，两人冲开乱军，朝着江边的方向飞奔。

炮声越来越密集，江西北岸显然也在受到炮火的攻击，几轮过后已经比南岸遭遇的炮火更加猛烈，水仔急得四处张望，忽然看见小白鹰正在一个方向旋转，定睛一看，他发现了长江对岸的一个小山头上有一个红点。

那是梁真正骑着酸溜溜在矗立观望着。

“快跑啊！真儿！”

梁真没有赤虹石护身，炮弹不停的落在她身边，掀起阵阵裹挟泥土的烟雾，炸翻大片的树林，可她却像没事一样不躲不避，只是不停张望着南岸的黔军营地。

水仔急得不停的大喊，但苦于两人间隔悬崖大江无法靠近，只得让自己身上不停的激发赤虹罡气，双手不停朝对岸挥舞。

梁真在对岸看见了他，身影一动，立刻像一朵火红的云彩驰下山头，竟然顶着翻天的炮火，朝着江边的悬崖奔来！

“真儿！”

震耳欲聋的炮声不断传来，水仔大惊失色，见她一人一马正冲到崖边，就在这时突然一枚炮弹落在她边上爆炸，一下子将她掀飞。

那一瞬间，他整个世界里的时间全部静止凝固了。

晶红色的鹤羽披风在风中翻滚，她像一只折翼的红色天鹅，慢慢的落下悬崖，一个水花叠起后，倩影消失在交染于昏黄和赤红色的江水中。

“真儿！”

水仔一声大叫，一个腾跃也跳了下去。紧跟上来的周钰儿一见也慌了神，顾不得许多，跟着跳入波涛滚滚的江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