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陷入了如蜜似糖的回忆之中,那里没有李夫人,只有不谙世事的钱灵儿。那时候的钱灵儿虽然被孤立,就连平时疼爱自己的父母也日渐疏远,但是父母还是舍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定第一时间送到自己的别院。
那时候旁人的眼光也如同剜心的刀芒,让钱灵儿逐渐放逐自己,外面的人情世故如同铁幕一般,而自己又给自己的心放上了一道枷锁。
直到有一天,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如同光芒四射的阳光,瞬间刺破铁幕,打开枷锁。可惜美中不足的是,两人相聚匆匆,转眼别离。以后的茫茫人生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逢,世间之苦恨别离。
直到自己郭家真的开始家道中落,最后遭逢大劫,自己这个从来没有在外人眼前露过面的钱家小姐却侥幸逃得一命。自己怀揣着父亲的绝笔信来到了世交陆家,自己当时还感慨自己或许时来运转了。但是祸福岂是尽如人所料,陆老爷和陆公子均不在家,但是陆老爷应该早预料钱家小姐能逃出生天,所以提前安排了一个人来照顾钱灵儿。
这个人就是受过陆家大恩的俗道人,俗道人见到钱灵儿就说:“陆家父子也身陷漩涡,自身尚且难保,你就跟着我吧,一起云游四海,放弃这人间浮华。”
钱灵儿此时发现,茫茫大千世界,竟然没有自己的立锥之地,也就答应了俗道人随他漂泊江湖。一日他们两人行至安宁镇外不远处的一个路口,遇到了打猎归来的姬家纨绔姬无命。
姬无命是整日走狗逗鸟轻花薄柳之徒,初遇两道人,只是觉得外乡人漂泊异地,甚好欺负。这样不仅能逞能耍奸,还能趁机勒索,外乡人一般就会忍气吞声,本地人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般地视而不见,所以这样做虽令君子所不耻,但是对于姬无命和这群狗腿子却是百利而无一害。要不然也不会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外乡人行走异地,除非是身无分文的破落乞丐,否则你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坏人惦记上。如果有自保之力还好,这些人也尽是些欺软怕硬之徒,如果没有几分把握,他们也不贸然出手,防止打碎了他们赖以为生的饭碗。
可是姬无命就懒得分析轻重利害了,因为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他带着这六个小厮已经横行霸道数年之久。他们就是此地的地头蛇,有道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所以在安宁镇凡是外乡人路过,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蹲着,奉行雁过拔毛的姬无命,手上不知葬送了几多外乡人的性命,本地人对这些事也知之甚深,但是平时还要仰人鼻息,所以都是不敢怒更不敢言。
姬无命平时遇到路过的僧侣道士一般情况下也不怎么下狠手,毕竟这类都是油水太少,脾性坚执,而且他们出行一般都会些拳脚,以防他们破釜沉舟导致自己阴沟里翻船,自己就当发善心放他们通行了。
可是今天姬无命没有这打算,他看这两个道士虽是一副出家人打扮,但是与其他破烂脏兮的道袍迥然天壤,而且两人气质也非寻常,更为关键是自己是纵横花丛,追逐蝶影的行家里手,靠近两人是就闻到一股袭面醉人的处子迷香,所以就更加不会放过这两个到嘴的美食了。
原来俗道人在钱灵儿出来行走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就挑选了一件贴合钱灵儿身材的道袍,担心以前的大小姐比较娇质贵气,特意选的品相稍微好点的材质,让她女扮男装方便行事。
钱灵儿虽然不至于对衣物条件过于苛刻,但是日常的浆洗整洁做得很好,再加上她始终对外表容颜有些在意,不忍数日沉污纳垢,所以经常清洗,保持着白皙洁净的脸庞。
平时依靠俗道人魁梧壮硕的身姿确实能吓退一些别有用心之徒,但是在姬无命面前这些就不算什么威胁了。
姬无命将三名小厮分出去围住俗道人,剩下的三名小厮则跟在自己身后,自己就要看看这个一直低着头的小道士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姬无命走到钱灵儿的面前,说道:“小道士,给本公子抬起头来。本公子就要看看你是何方妖孽,能不能逃得过我的法眼。”
钱灵儿本是生长在深闺高阁上的小女儿,虽然家道中落后也算大长见识,但是像这么横行霸道的匪类着实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被吓得面无人色,体如筛糠,看姬无命欺身近前,不禁后退两步,最后墩坐地上。
姬无命一看这小道士这表现,心里的把握又大了几分,于是顺势上前将其道髻打散,并用手托住其下巴,猖狂大笑道:“哈哈哈,果不出我的所料,这小道士原来是个雏莺,真是喜从天降啊。我看眉目如画,唇红齿白,身姿窈窕,君子好逑啊!”
俗道人看到钱灵儿将要被登徒浪子给轻薄了,大喝一声,使出以前在山门里学的功夫,三拳两脚将三人包围之势打乱,借机窜出。
姬无命一看就知道是个手下有真本事的人,给身边的三人使个眼色,让他们一起围堵俗道人,至于墩在地上的小道姑已经是煮熟的鸭子。也不再调戏钱灵儿,而是用轻柔的嗓音来降低她的抗拒心,对她说:“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不说的话,你的道袍可就要保不住了,到时候春光乍泄,你可就没有颜面在这世上苟活了。”
钱灵儿闻言双手抱住胸前道袍,唯恐姬无命出其不意地扯开她的道袍,心里害怕之极,既不想告诉他自己的姓名,也不想他对她采取什么动作,就这么僵持不下。
姬无命一看钱灵儿并不就范,于是扯下了自己虚伪的笑容,露出了狰狞睚眦的本来面目,一巴掌打在钱灵儿脸上,趁着她捂脸的同时,就扯住道袍,要直接将钱灵儿在光天化日之下扒光其衣服。
钱灵儿拼命地哭喊着双手仅仅抓着道袍,可是俗道人正在被围攻,腾不出手来救她,真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钱灵儿眼看自己要落入虎口,再看俗道人已挨了不少拳脚,于是说道:“让你的人住手,我就告诉你。”
姬无命一看有戏,给小厮打了个响指,说道:“小道姑让你们停下,没听到么,如此可人的小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好了,别耍花招,你这姿色可以做我姬家大少奶奶,你若乖乖听命,一切好说。好了,可以说你的姓名了。”
钱灵儿小声啜泣道:“奴家姓钱,单名一个灵字,父母都叫我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