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教的吗？”

严明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尽管他看不清中年男子的长相，但看着张晓隆恭敬的神色，此人的身份却也能推出一二了。

“那个......是我......”

“我是自学成才的。”

严明硬着头皮说道，却不料话到中途就被何门打断。

“臭小子！你在胡说些什么！”严明气急道，眼神却在疯狂示意着何门。

“干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我就是个无师之人！您今天要是没过来，恐怕连我什么时候配的剑都不清楚吧！”何门像是没注意一般，硬气地回答道。

但何门越是这般，严明反而越是确信他注意到了自己的提示。然而令严明感到无奈的是，何门说的确实句句属实。

“有意思，有意思，”中年男子拍了拍手，打断了两人的争辩，“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有些好奇，这位小友的功法是从何处学来的罢了。”

“自学！自习！自创！”何门傲然道，倒是毫不脸红。

“哦？堂堂星辰类功法总纲，原来是小友所创，那倒是我失敬了。”中年男子戏谑道。

“咳咳咳，”何门清咳几声，神色流露出一丝尴尬，“你耍我？”

“那也要你敢说才行。”中年男子笑道。

刚才还活跃的张晓隆，此时则是静悄悄地站在中年男子身后。那乖巧的样子，倒真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孩子。严明看着张晓隆的表现，猜疑之心更重了几分。

中年男子仿佛看穿了严明的心思，他顿了顿，问道：“小友，不知你对黑湖书院是否感兴趣？”

书院？

闻言，严明和朱庞神色一惊，听中年男子的语气，仿佛只要他愿意，就能随时把何门安插进书院一般。

就算是阳开城城主，想在黑湖书院内安插一名家族子弟，相比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何门当然也知道这个名额的好处，所以......

“不感兴趣，”何门嫌弃地撇了撇嘴，“书院一看就是个读书的地方，我可没那心思。”

中年男子显然没有见过何门这类人，面对他直白地否决感到有些错愕。然而一旁的严明却有些按捺不住了，有些焦急地说道：“何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严叔，那你，又知道我些什么？”何门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严明。

严明微微一怔，看着何门的眼神，仿佛想到了很多，叹了口气，不再开口。

“也罢，想来小友是对书院不甚了解，才会这般想了。无妨，距离书院下次招生，还有些时间，如果小友最后想明白了，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中年男子的语调温和而平缓，就连何门这般刺头，也没有很冲地再去否认。

说完这番话，中年男子放下些许银钱，便离开了碧亭阁。

刚出碧亭阁，沉默良久的张晓隆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老师，你为什么对那口无遮拦之徒如此重视？就因为他修行了星辰类功法？”

“这是重点，但并不是全部，”忽然，一只信鸽飞来，中年男子拆下信件，眼神一亮，把那信件递给张晓隆，“你读读看。”

“何门，阳开城何家家主何通的亲侄儿......疑似五天前开始练武？”读到最后，张晓隆的语气都不禁上扬了几分。

“你还记得自己当初修炼到卒级中等用了多长时间吗？”中年男子笑道。

“固然没有五天那么快，但也只用了九天，”张晓隆显然有些不服气，“而且，谁知道他以前有没有偷偷修炼过？”

“就当是如此好了，那剑法瞬间变式，你现在似乎还做不到吧？”

张晓隆惭愧地低下了头，道：“这......弟子愚钝，这点确实做不到。”

“为师也不是想完全否认你，这小子的性格确实不怎么讨喜。不过，我还是希望你看事情的眼光不要太过狭隘。至于这小子修炼的功法，叫《观星术》，书院里应该有抄本，你回去后好好翻看翻看，就明白为师为什么觉得他是可塑之才了。”

“是。”

......

碧亭阁内，严明与何门互相对视着不说话，气氛有些沉重。

朱庞在一旁坐着，脸上的肥肉微微抽动，心里恨不得把两人嘴巴掰了开来。

“你......”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最后还是严明说了下去，道：“你先说吧。”

何门点了点头，看向旁边的朱庞：“胖子，你先走吧，我要跟严叔单独聊些事。”

朱庞如释负重，感激地看了眼何门，便转头离去。

何门回过头来，一脸平静地看着严明，道：“我也没啥别的话，严叔，你开始说吧。”

“你还在生气吗？”

何门闻言，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后背，道：“生气？或许吧。前几天，这里真的蛮疼的。”

“不过这里，也挺疼的。”

何门收回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胸。

“那天，是我错了。因为我自己见识短浅，误会了你，”严明心口一紧，“短短数日，你就达到了卒级中等，你的修炼，想来比我想象的还要艰苦。”

“不哦，一点都不辛苦，”何门摇了摇头，“只是胸口有股闷气罢了。”

“你不应该因为心里的小情绪耽误你自己的大事。”严明话锋一转，聊回了方才之事。

“什么是大事？走后门进书院是大事吗？假如我靠着这个机会进入书院，别人会怎么看何家？”

“何家岂会在乎这些流言蜚语？比起这个机会，区区谣言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我才说，严叔，你，根本不懂我！”

“要进，就堂堂正正地进！就算是不走后门，我也能正大光明地进入书院！”

严明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好！我错了一次，这次，我选择信任你。”

何门心中松了口气，对自己也不禁有些佩服。

“我要是说我就是不想念书而已，怕是真的要被当场打死吧？”何门心中暗想。

回到府中，何门刚小憩片刻，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少爷，老爷给你的书信。”

“嗯？叔叔的书信？啥事就不能当面说吗？”何门疑惑地想着，利索地打开了信件。

“致门儿，

你的事情我已经听你严叔转述了。不愧是我的好侄儿，果然很有出息。说来也巧，两月后，黑湖书院就会来阳开城招生，你的讯息我已经填报上去了。好好加油，你练功辛苦，我就不多打扰你了。”

“撕拉!”

何门还没读完，就把书信撕成了碎末。他甩去纸末，仰视着房梁，哀声道：“靠！玩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