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中原武林偶尔也有这么几个渣滓的,小柒你别想了。”老赵说着,给阿柒也倒了杯茶。
“此事确实不成体统,绝非君子所为。”吴是何仍在推演这个帮派的未来和可能的变数,便随口顺着说了一句,却看到老赵一脸鼓励地向他挑着眉,只好斟酌着续道,“此人……致游子病中见弃是为不仁,为名利不顾旧情是为不义,如此不仁不义之徒,着实……着实……”看着老赵拼命点头,吴是何一狠心,“着实死有余辜。”
老赵在桌子底下竖了两个大拇指。
吴是何顺着老赵的目光也偷瞄了一眼阿柒的脸色,忽然就明白老赵什么意思了,登时丢下了心中的江湖局势。
“可不是嘛,”老赵给吴是何倒了杯茶,“这种人渣就不能干干净净一刀杀了,得一刀一刀片他的肉,片他个一万来片儿的。等他下了地狱也得一层一层接着下,一路下到十八层有的是油锅钉板等着他!”
“虽说凡人皆有爱慕虚荣之心,但沽名钓誉趋炎附势也就罢了,却不该损人利己背信弃义。”
“就是说啊!就这种畜生啊,说他是禽兽人家禽兽都要不愿意,禽还比他多个翅膀,兽还比他多些个毛呢,他有啥啊?就有点花花肠子,算个什么玩意儿!”
“能做下这有违天理伦常、不知廉耻的龌龊勾当,只怕平日也是两面三刀惯了。”
“对对,这种狗男女我见的多了,全都是软骨头的怂货!彻头彻尾的骗子!你看他活得人模狗样,其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指不定哪天他走在大街上,就突然一个雷把他劈了。”
“这等道貌岸然之人,表面与你虚与委蛇,背地不知多少蝇营狗苟。平素狼狈为奸,多行不义,自然天理难容。”
“哎我要是白无常,我第一个就把这孙子的魂勾了,再往他身上插上个十七八把剑,钉在他们什么破鼎帮大门上,再写上个……你刚才那词儿怎么说来着?对了,就写多行不义!再顺手砸了他们破鼎帮的破分舵,哎你说我这算不算是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养出这等自私自利的铁石心肠,只怕也都是些沆瀣一气的鸡鸣狗盗之辈。”
“到时候这破鼎帮的院子空出来,正好把那混球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咱们四个人分两队,哎对了小柒你会不会踢球?”
他俩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这么多,阿柒基本上已经缓过来了,听到这里甚至有点想笑。可惜心神刚回来,声音却没那么快找回来,便只好先喝了口茶。
“不会没关系!我来教嘛!”老赵一边给她续茶一边开心地说,“你家阳仔肯定一学就会,他带你一队,我带这没用的书生一队,咱们正好有的踢!”
这话越说越不像了,吴是何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接。只好也端起了茶。
突然被提到的阿阳早就听傻了。不要说吴阁主讲的他一个字也没听懂,就是老赵讲的他也只听懂一半。他从来只知道坏人是坏人,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说法,嘴张开这半天就没合上。只觉得刚弄明白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愤怒,思路就被带飞了,结果又完全跟不上。他还在思考一万片肉是怎么切法,越想越觉得确实比一刀杀了解气,又突然听见要学习踢球并且责任重大。头要留着踢吗?不可以切片吗?那一万片要怎么……小阿阳有限的脑汁都要搅成浆糊了。
咕噜噜——同时被绞尽的还有阿阳的肚子。
“呃……啊呀!”老赵突然一拍手,“说着说着还真是有点饿了。阳仔你知道这地方的厨房在哪吗?走走走带我去。”
脑筋仍然没顺开的阿阳这次是真的乖乖被老赵勾了肩膀。
“小柒你吃点啥?我们给你带。”老赵另一只手一边推着吴是何的后背,阿柒不理他他也毫不在意,“唉也不知道厨房还有啥,我们看着带吧。”
转眼两个人就被老赵一路推推搡搡地消失在了小院外面,只留给阿柒一地月光。
阿柒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
其实这种事就算不知道,当事人也是多少有些感觉的。只是不曾确实,就总是要当作没有这回事。
原本的伤悲与羞恼,又加上了愤懑与怨怼,只是胸中恶气尚未郁结,已被那二人骂出了大半。此刻心里好像堵着些什么,又好像空落落的。
不知又独自枯坐了多久,坐的似乎有些透不过气。阿柒站起身,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有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