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看热闹要义第一条:切莫引火烧身。
两个雅间一共也没几步远。眼看着要打起来了,掌柜的跟在那少爷边上,请也不是,拦也不是,急出了一头汗。
吴是何拿折扇敲了敲兀自笑在地上的老赵,老赵却摆了摆手。阿柒刚来的及嘱咐阿阳坐着别动,门就被推开了。
连二少爷摇摇晃晃走了这几步,一推门又被一大桌子的人晃了眼,酒气散了散,突然有点不知道这是哪我是谁我在干啥。
老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哎呀!连不枝!怎么在这儿遇到你了!真是奇遇啊!”
连二少一惊,用力眨了眨眼,“赵……赵大哥?真是赵哥?好久不见啊!”
“就是说呢!你小子可是越来越有派头了啊……来来一起喝酒!”
“哪有哪有……来,干!”
“干!”
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中两个人干了一杯。
大约是“赵长安路遇狐朋狗友”的戏码看的比旁人多些,吴是何第一个回过神来,起身过去安抚了冷汗未消的掌柜,又吩咐加酒加菜。掌柜好容易看明白了这一场祸事已消弭于无形,千恩万谢的张罗去了。
连二少乍遇故人又被老赵揽着肩膀灌酒,根本不记得自己原本是做什么来的了。这一大桌子人老赵也不介绍,只粗略的用“都是朋友”四个字概括,连二少便很上道地挨个敬了一遍,一通哥哥姐姐浑叫。阿柒虽去过一次安陵,却并未听过城南连家庄,此时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位少爷,估摸着自己可能当不上他一声姐,便客客气气以茶代酒回敬了一杯。于是众人又纷纷回敬,一时间倒真成了一桌觥筹交错的热闹酒席。掌柜的心里一块石头彻底落了地,楼下又有了几桌散客,唱曲儿的姑娘唱起了“都只为风月情浓”,转眼便又回到了一派富贵祥和之中。
“哎,连二,你还没说你为啥到这地方来的呢?”老赵吃了两口菜。
“赵大哥,这事儿我说着都郁闷。我陪我大哥到兰溪寨谈生意,谈的都快闷死我了。正巧昨天收到个请帖,我本来想趁这机会走人呢,到了渡口才知道还有封河这么一回事儿,这不是只好回来了。”
“哟,那可是误了我们二少爷的事儿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个喜宴,什么舒平玉鼎帮李家,我们根本都不认识,估计也就是讹我们一份贺礼!我也就是实在闲的无聊才想走一趟的,结果,唉……”
说者无心,谁知满桌的听者都是有意的。
“这么快?”吴是何轻声脱口而出。
“什么?你说封河?可不是嘛!我来了才没几天啊!这么快就回不去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哎我听说那个李家这门亲事也不是个事儿……”
“你才来没几天啊?你刚才说是来谈生意?”老赵给他夹些菜,打断了他这个话题。
“大哥谈去了,也没我什么事,我这不是出来逛来了么?你们是不知道啊,舒平李家发的喜帖,他李家还是娘家,看这意思好像又不是入赘,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规矩……”
“嚯,你们连家现如今生意都做到这永阳二十八寨啦!”老赵又给他夹了筷子菜。
“这不是兰溪要修那个烧掉的楼嘛,我大哥这半年就爱做些修建营造的生意,说利厚,非要我也学着,不然谁会大老远过了永川啊!我还不如在家迎来送往的招呼招呼主顾朋友,没事还能吃吃喜酒。唉,舒平这顿酒我是吃不上了,也不知都请了哪些人,帖子也写的糊里糊涂的。”说着真从怀中摸出了鲜红的喜帖。
“哎呀过去了就别想了收着收着,”老赵忙把他手往回按,“咱们这样吃酒多自在,好过那种席面!你说你们来修楼的?那就修呗磨蹭啥啊?”
“就是说呢!哎呀赵哥你是不知道他们兰溪那帮人有多磨叽,也就我大哥还有心情和他们耗,我可受不了,不然谁想着去舒平那小地方啊?我也不是想吃这顿酒,就是有点儿好奇这新郎官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说那个说说你,那你打算怎么办?回兰溪耗着?”老赵继续给他夹菜。
“不然怎么办?唉,想我堂堂连二公子困在这么个鬼地方孤苦伶仃,他舒平一个小小玉鼎帮弟子都能在那里春宵一刻……”
啪!
阿阳拍了桌,震得一桌碗碟都跟着响了一响。
无论怎么打岔都不换话题的连二少终于住了口,困惑地转着略微迟钝的眼珠上看下看是哪里的声响。
一时间众人无言,只听见唱曲儿的声音:
“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
吴是何一皱眉,起身道,“这唱词不好,我去叫他们换一个。”说着便出了雅间。
老赵打了个哈哈又招呼众人吃菜。连二少拿起筷子,才发现只有自己的杯盘全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