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娥醉袖迎风雪,冰玉相看满檐香。
此地便是永阳兰溪寨名胜哀离舍。
……简称梨舍。
这梨舍“冰姿玉骨”的正堂之后是一座花园,唤做“梨影苑”,穿过花园是一座“梨梦轩”,以隔开内外。内为客房,皆以花园勾连。每栋客房前院后园看似自成小景,实则流水假山皆为一处所出,整体成一大景,倒也是匠心独运。地域所限,园中亭台楼阁皆尽小巧玲珑,却也个个都不缺匾额楹联,左一个“玉香凝树”,右一个“粉淡冰清”,方才“穿云”,便又“入雪”,想花开时节,不知是怎样胜景。
此刻花期已过,鲜有游人,内园住店的也没有几家。济泽堂一行人多,将一座三层八开间的“忆梨居”几乎住满了,阿柒来了,便又请掌柜单开了园角的小小一座“问梨居”给她独住。余下的客房,有好几栋都还是空着的,唯独“访梨居”住了客人,其中便有连家一行人。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虽然老赵说没必要,但阿柒还是想亲自将连二的信送到他家兄长手中,更何况同住在这梨舍之内。请小二再四相约,那连大少爷方才有空见客。是日阿柒便同老赵、何兄一道赴约。阿阳被老赵指派的卢纶悄悄绊住了,算是未雨绸缪为连大少爷的安全着想。
果然那个抱阿柒过桥的青年便是连大少爷。进了访梨居,见礼毕分宾主落座,刚有小厮来上茶,就听老赵“咦”了一声,盯着那小厮道,“阿贵?你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阿柒闻言也看了看那个小厮,形貌确是那一同在竹林中吃过笋的阿贵,心中也是一惊。
明明是目送阿贵回去的,怎么这么快到了这里?
不对啊……若阿贵自己也过来了,还托他们送信做什么?他自己送便可啊?
正当阿柒与老赵和何兄交换疑惑的目光时,连大少爷忽然开口了,“你们确实是从不枝那里来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三人更加疑惑了。却见那小厮陪笑作揖道,“见过几位,小的叫阿富,几位想是见过二少爷跟前的阿贵了,那是我的双生兄弟。”
“啊……”老赵大幅度点了几下头,做了一个夸张的“原来如此”表情,“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啊,厉害厉害!”
阿柒也恍然地舒了一口气。吴是何却微微撇了撇嘴,这算什么?试探吗?这生意人有必要这么谨慎吗?
“本人连不蔓,诸位何事?”
连大少爷惜字如金,眼皮也不抬,放下茶盏,理了理银闪闪的袖口。
按阿贵的说法,是请大少爷代为关照他们一行人的,不过老赵和小何都听出来了那是阿贵故意往好听了说的,那连二的本意多半是直接把他们当信差使唤了。此刻如何对答,倒是要斟酌一二的。老赵便看向擅长待人接物的书生,哪知书生嘴角的嫌弃还没收回来,完全没有答话的意思。老赵蹭了蹭鼻子,刚打算自己上阵,却听阿柒先开了腔。
“不枝兄有书信一封,托我等转交。”
说着便将那信交予那阿富。
阿柒哪里有他们想那么多,只道不过是萍水相逢交了连二这个朋友,这一封信也是举手之劳,既答应了还是要交割清楚的好。住在这梨舍衣食无虞,况且他们原本也是来投奔济泽堂的,与他连家无关。
连不蔓听见是个姑娘说话,到底抬头看了看,这一看便看住了似的,目不转睛起来。看得阿柒先垂下了目光。
吴是何的嘴角又扯了两下,掩饰一般端了茶杯。却听那人说道,“前日花园一事,不必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