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你有没有想我啊?”
三日后,福业祥的当家裁缝顾祁亲自来到了梨舍。
“想啊,怎么不想呢!我们可是白天晚上都惦记着你,”赵长安故意一顿,“做的新衣裳呢!”
“哼……人家可是等不及做好,就先来见你了呢!”
顾祁撩了一下额发,拖着长音向赵长安飘去。忽觉眼前一花,那人的带笑声音却从另一边飘了过来。
“我看你今天是来见小吴阁主的吧?”说着戳了戳已摆出了一脸“有辱斯文”的吴是何。戳得小吴阁主习惯性地想摸扇子,却摸了个空。
“呵呵呵呵……”顾祁笑了几声,“在我这儿呢!”
说着便开了手上的提匣,取出了那柄旧扇。
顾裁缝那日甚爱这沉香木的折扇,却不愿收下,只答改好了扔还与吴是何。大约是当真觉得贵重,不等衣衫做好,就先单独为了这扇子跑了这么一趟。
这日老赵和何兄在阿柒院里闲聊,顾裁缝来得倒巧。众人看时,那扇子换上了白纸的扇面,两面皆白,扇骨似乎疏了些,入手细看之下才发现,其中有三根似乎是……
“铁的。菲儿那丫头说是精钢,还非给开了刃,说送给你防身呢。”顾祁一脸不屑地说着,手上三下五除二演示了如何拆出一根扇骨作小刀,“我说这小玩意儿抹脖子都嫌卡手,不过谁知道呢,也许你们读书人用的上,呵呵……”
说着又装了回去,仍是一把不甚起眼的折扇。吴是何接过试了试,大小分量果真与原来无异。只是扇骨数量少了,扇面少不得要重做。吴阁主原本那扇面也是自己随手写的,倒也罢了。顾裁缝便又取出了若干新制的扇面,有白纸的,也有细绢或粗葛的,皆是空白无字无画。
“啊我知道了!你是打算让我们大家一起画着玩儿的!哈哈这我还真没玩儿过,这个有趣!”老赵从何兄手里抢了扇子,翻来覆去看着,“小柒,咱们一起玩儿吧!咱们这儿有笔墨吗?”
红藤与阿柒对视一笑便去取了。
“我没那么打算,”顾裁缝又不耐烦地眯了眼,“不过,既然长安这样说……”
“哎哟,那可真是给顾师傅添麻烦了,我们可怎么谢你好呢?”
“麻烦?”顾祁看着赵长安,浅浅一笑,“你要是麻烦,我可真想多扯几尺,让你好好烦烦我呢。”
“……那咱们今天就不客气了,哈哈。”
“好啊,长安,我听你的。”
“……”
不多时便在前院布好了书案笔墨。赵长安第一个提笔,想也不想就在那扇子上写了几个大字。阿柒正疑惑老赵何时对诗书有了兴趣,凑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个歪歪扭扭的“赵长安到此一游”,忍不住与众人一道笑出了声。
老赵带头,众人踊跃挥毫。不多时何书生就获得了十多面不同的扇面,有即景抄写的梨舍楹联匾额词句,有墨渍成团的自称写意山水,有不知真假的剑谱拳谱,有绣鞋的样子,有清肝明目的药方,还有墨掌印和墨鞋印,看得何书生哭笑不得。倒是阿柒绘了小半张星图,让何兄认真看了一回,还引来了顾裁缝艳羡的目光。最后阿柒答应各绘一张整图给他二人,好歹结束了这一场笔墨满天飞的“以文会友”。何书生左看右看,最后把各人的“作品”一概收好,自暴自弃地给“赵长安到此一游”题了两行小字,就打算这样用起来了。顾祁冷眼看着,忽然对赵长安阴阳怪气地揶揄了一番,老赵哪里肯认输,两人当即施展嘴皮子功夫战在一处,听得阿柒莫名其妙,只好与何兄一道上前劝解,好容易在发展成互砸砚台之前把顾裁缝送走了。
又过了几日,顾裁缝分几次送来了先后做好的新衣,每次都要找到“我家长安”吵上半个时辰才心满意足地回去。至于吵的什么,阿柒依然完全听不懂,只好赞他二人如此默契宛如经年老友,却遭到了二人异口同声的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