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兄,把这个吃了。”
水肃芹把下人送来的一只药盒打开,拿了一粒递到吴是何眼前。
吴是何仍在思前想后,闻言未多想便一抬手,看了眼那药丸却又停住了,只因他忽然想起了当日小柒姑娘被芹兄一副药睡过去一天多的事。
赵兄还在小柒姑娘床前跟他抱怨江湖第一医馆不让人省心,真是恍如隔世。如今卧床不起的却是赵兄了……
“何兄,你这样子不行,把这个药吃了。”小芹又催促了一遍。
吴是何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什么都别想,这事还不算完。飞快地又把今日之事从头顺了一遍,拿定了主意。
“芹兄,你别瞒我,这是什么药?我吃了是不是要睡三天?”
“没有三天,一粒是三个时辰。”
……果然是这种药啊。
“吃下去多久起效?”
“因人而异,不超过半个时辰。”
“那我不能吃。”
“你得吃,你会撑不住的。”
“我现在不需要。”
“你需要。”
“我真的不需要,我还有事要做。”
“你什么都不要做!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听我的,吃药休息!”
水肃芹生起气来完全没有愤怒或令人害怕的感觉,但是看他鼓鼓的腮帮子和通红的脖子就能知道他其实已经很气了。
“芹兄,抱歉,”吴是何站起身赔了个礼,又虚指了指赵长安,自己却不敢看,“此事只怕并未结束,危险仍在。有些事我必须做,现在还不能休息。我答应你一会儿就回来吃了这药,请你现在放我出去吧,我不离开梨舍。”
这二人虽认识时间不长,但真心相交诚意相待,早已互引为知己,因此多说无益,唯有剖心相求。
知己好友的诚恳请求,是无法拒绝的。
水肃芹看一看何兄,又抓起他腕子诊一诊。虽然面上仍是气鼓鼓的,但却点了点头,“好,你先过来。”言罢却拉了何兄向内走。
“芹兄?”
“不管你要去见谁,总要先洗把脸。”说着倒起了热水。
吴是何心口一热,当下依言梳洗了,又有芹兄的小厮帮他自楼上取了套干净衣衫换了,转眼又是一个干净的书生。
赵长安留的局虽好,但一味静等,将胜负寄托在对手的下一招上终究还是不稳妥,无论赢面已经有多大。
吴是何决定采取主动。
他飞快地准备了一肚子场面话,径直来找连不蔓,让连大少爷邀请他参加第二天的芷汀楼重修开工大典,并邀请他讲个话。
连大少磨了这么久终于拿下这个工程,正着意要把开工大典办的风风光光越盛大越好。不知阁阁主愿意给他的大典讲话,天上掉这么好一个陷阱,他想都不想就跳了。
刚出了访梨居,吴是何便在门口捉住一个听差的小二,派他去福业祥取他新做的袍子,嘱咐他有便取来,若还没做好,便叫顾裁缝借一件差不多的来,他明日急用。顾祁前几次来送新衣的时候一直说给他的那件又费工费时又不能假以他人之手,要多等几日,吴是何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不知阁曾与霞彩楼定做过一种外表富丽堂皇,内里暗袋无数的袍子,是吴是何的曾祖爱穿的,唤作“千机袍”,还定了一长篇各处暗袋如何藏放的口诀传下来,吴是何小时候都背完了他老爹才告诉他霞彩楼不在了这东西没用了。他从没想过自己还能穿上一件真的,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要把身份亮明,把这身书生打扮换成那气势十足的千机袍是最合适不过。而明日连大少的大典,也是最合适的时机。他要断了敌人暗杀他的后路,他要告诉全兰溪全永阳,我就是不知阁阁主吴是何,你们有胆量同不知阁作对的,尽管来难为我和我的朋友。
在访梨居门口交代停当,听那小二重复一遍无误便让他去了。没想到一回身,迎面撞见了此刻他最怕见到的人之一,吓得吴是何心都少跳了一下。
“小柒姑娘,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