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还没到山前,路就出现了,也是有的。
肖元宝坚持不愿意小六给他揉腿,所以两人多耽误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多数人都已经离开了。等两人坐下开始吃早饭,就只剩下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也还没吃完。就在小六猜测这个书生是不是也非走不可的时候,那书生向掌柜搭话了。
“掌柜请了。劳驾请问,城外沿途,可有什么风景,可供遣怀?”
“客官请了,敢问客官向哪个方向走?”
“小生便返咸郢。”
“哦,咸郢,那条路上有不少地方能玩呢!客官,你出城以后啊……”随后介绍起了沿途的名胜。
肖兄听见说咸郢就停了筷子,等掌柜介绍完走了,便上前搭话。
“乡党是咸郢人?”
“这位兄台也是?”
“正是!在下姓肖,肖元宝。”
“肖兄,幸会幸会!小生姓支名扬,表字启昂。”
“启昂兄!怎么,这就要回去了吗?”
“唉,是啊,小生离家日久,今日便归了。”
“可是也因为早上掌柜说的,没请柬的,下午要赶人了?”
“唉,这等做派实难容忍。士可杀不可辱!区区喜宴如此大动干戈,小生虽有请柬,也不齿为他宾客,不奉陪了!”
肖元宝和小六对视一眼,四只眼又再看向支启昂,唬得那书生一跳,“怎么?”
“咳,启昂兄,”肖元宝斟酌着说道,“怎么你也是那位新姑爷请的宾客吗?”
“惭愧,惭愧。小生与张兄乃昔年同窗。咸郢家中收帖时,诸友皆以路远不愿跋涉,唯有小生念及旧情乘兴而来,却不想,唉……”
“怎么?”
“一别数年,物是人非。”
“启昂兄,不瞒你说,我在咸郢时也曾经和张兄共事,他倒是没请我,是我自己听到些不好的传言,不愿相信,才来一探究竟的。昨天我想去见他,也根本见不到。今天可好,刚来就要被赶走了。谁能想到还有什么请柬的事?”
“然也,然也。小生在此地已一月,也不曾得见张兄。这满城中小生一个相识也无,当真无趣。只见他令手下所行之事,着实是……唉,时至今日多说无益,友尽于此,不见也罢。”
“怎么,张兄现在确实变了吗?我,我还是不愿意信,至少要看见他才行啊……”
“肖兄,你有所不知。忆往昔总角之宴,我等也曾同明鸿鹄之志,要成就一番经天纬地之业,绝不做沽名钓誉之徒,却不想今日……唉,反是不思,亦已焉哉,亦已焉哉!”叹息良久,拿出了请帖,“肖兄若不信,便携了此物一探究竟去吧!”
说完像扔个脏东西似的,把那请帖扔在了桌上,再不愿多看一眼,起身行礼道,“徒增伤悲,徒增伤悲啊!所识已非人,觥筹皆烦闷,不如早归去,山水寄良辰。唉!就此别过,肖兄保重!”
“启昂兄保重,一路顺风!”
目送那书生飘然远去,肖元宝和小六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获得了请柬。
“我还以为只能一路打进去呢,这下省事了。”小六笑着打开那帖子看了看,“写的也省事,只写了请同窗诸友,连具体请谁请几个人都没写,哈哈!”
“唉,这个张兄,家里就来了这一个朋友,还气走了……”
“是啊,真是个人才!”
手里有了请柬,两人不慌不忙地回到了客房细细筹谋。
“我们昨天去过一次了,再说那姓张的原本就认识你,明天拿着这个帖子去,可得乔装打扮一下。你说,我们扮什么好?”小六想了一下,自己答道,“嗯,最好就扮那个支启昂,不然我们也不知道‘同窗诸友’还有什么人啊!反正姓张的没见到他,他自己也走了。”
“这个……我吗?”
“是啊!就刚才那个书生模样,你来一个!你也是咸郢人嘛,差不多差不多!”
“啊?可是……”
“没什么可是啦,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小六嘻嘻笑着,倒了杯茶塞住了肖元宝的嘴,没给他反对的机会。
“……”肖元宝喝了口水,“我扮支书生,那你呢?”
“我?嗯……和支书生一起的,不然我来个支夫人?”
肖元宝一口水全喷出来了。
“喂,有那么好笑吗?”
“咳,咳,咳……”
“我又不是故意占你便宜!”
“咳,咳,我没……”
“哼,那就算了吧!其实本姑奶奶也觉得要扮你妈可能不太像……”
“啊?你,你是说,你刚才说的意思是……”
“对了!我来个书童吧!你说丫鬟好还是书童好?也不知道支书生他家家境怎样有没有丫鬟,还是书童吧!做书生的出门带个书童不稀奇吧?你说呢?”
“呃……”
“喂,问你呢,肖元宝?”
“啊,是,是……”
“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咳,没有没有,就按你说的办吧。”说完向小六笑了笑。
“哎你是不是……”小六觉得肖兄笑的这么敷衍肯定是哪里不对,没问出口就被打断了。
“对了,我们就这么扮上了,让掌柜看见了,会觉得奇怪吧?”
“……也是啊。”小六立刻不再多想。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只有这一天不到的时间,必须准备停当。
于是两人议定,仍装作没有请柬,结清房钱出了客栈。又在市井商铺中转了半日,置办齐了乔装所需的物品,特意出城外找了个隐蔽处换好了装扮,再重新大摇大摆地进城,远远换了一家客栈投宿。果然,这一间客栈的掌柜见了请柬才肯请他二人进门。
万事俱备。小六想到明日的喜宴,兴奋得几乎睡不着觉。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打算干些什么。
船到桥头自然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