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钱?”
谢飞听了大大地吃了一惊,一双眼睛瞪得犹如牛眼一般看着麋璐,麋璐却是轻轻撩了一下额头的刘海,笑得还是那么风万种:
“夫君现在当知,麋璐为何迟迟不愿说出来意了吧?”
私铸五铢,怪不得麋家是天下首富!
刘邦在与项羽争夺天下时,通过铸荚币将项羽治下的经济打了一个稀巴烂,等到汉朝建立,国库空虚到极致的西汉放开了铸币权,稍有点实力的人士一拥而上,虽然混乱不堪倒也快速积累了财富,随即到了刘彻又一股脑收回铸币权,将民间财富掠夺的七荤素。
到了三国时期,一向被称为雄的曹阿瞒,老老实实的去铸五铢钱,民如子的刘备则毫不客气地直接铸了直百五铢这种虚值大钱,也就是铸一枚铜钱强行兑换一百文五铢钱,将民间财富一扫而空。
难不成这直百五铢便是麋竺的主意?并不是记载的那个刘巴?还是大家都会?
不管什么时代,这都是掉脑袋的买卖,汉武帝刚刚收回铸币权的初期,每年因此诛杀的都是上万人。
看着谢飞惊疑不定的神,麋璐轻轻拥住谢飞:
“夫君可是愿意如此行事否?”
“璐儿,此事事关重大,你容我想一想。”谢飞心中颇有些犹豫,虽说现在汉室颓废,但是明面上大家还是给它一个面子,并没有直接这么干的,自己直接铸币简直就是公开叫板汉室朝廷了。
“夫君,如今官钱乃是董卓所铸,其重不足一铢!不费一力便收取了大量钱财,如今晋阳世面,百姓都不敢收取官钱,若是夫君去铸足量的五铢钱,这董卓五铢岂有活路?”
谢飞心中大动,这可是后世惯用的手段,而古代那些王朝,无一例外也全都用过这种手段。
“夫君,如今天下之争,需要的钱财难以计算,一旦晋阳钱得到百姓认可,若是夫君需要钱财了,也可以用董卓的手段,旦夕间便将这天下钱财尽入囊中!诸侯们无钱可用之时,何以与夫君争锋?”
?!
谢飞登时对麋璐刮目相看,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刘备在蜀地的大搜刮,肯定与麋竺脱不了干系,怪不得不显山不露水的麋竺,在蜀汉地位如此之高。
“璐儿可是见过刘备?”
谢飞莫名其妙的问话让麋璐一愣,随即握住粉拳对着谢飞轻轻一打:
“我哪里见过他?我在东海他在青州,我去见他作甚!”随即“咦”了一声,杏眼瞪得溜圆,“夫君初见麋璐时,便将麋璐唤作了刘夫人,难不成夫君以为麋璐嫁了刘备?”
谢飞听了讪讪一笑,也不知该如何给麋璐解释,麋璐却是不依不饶,伸手便捉住了谢飞耳朵:
“听闻岚夫人最的便是捉住夫君耳朵,后夫君若是胡说,麋璐也便如此行事!刘备那个老卒,岂是麋璐所能看上的?”
谢飞闻言放声大笑,心中得意无比,先前抢了刘备的战马,现在又抢了刘备的媳妇,也不知道怎么就跟刘备较上劲了。
“璐儿,此事是谁的主意?”
看着谢飞颇为惊奇的眼神,麋璐抿嘴一笑,脸上竟是露出了许多自豪,臻首微抬凑到谢飞耳旁:
“我麋家世代经商,私下里世代铸币,这其中的道理,麋家谁人不知?要铸币自然要有一个安定的所在,除了晋阳哪里还有一个安定所在?”
谢飞拖起麋璐精巧的小下巴,随手在高的鼻梁上一刮:
“如此说来,前来晋阳铸币是你的主意喽?”
麋璐的俏脸一下红了,一颗嗪首低了下去,旋即又一脸俏皮地看着谢飞:
“此事的确是麋璐提起,兄长们考量之后皆觉可行,所以特遣麋璐前来晋阳,夫君可愿否?”
“哈哈哈,若是我同意此事,想必璐儿便不必再回去了,是也不是?”
麋璐笑看着谢飞却不说话,脸上的表已经说明了一切。
钱财战在对抗中的价值,谢飞这个后世人更是有深刻的理解,而钱财霸权更是军事成功的基础,后世那些称霸的国家,无一例外都是先在钱财领域压过了对手,然后在通过军事手段确定了霸权。
谢飞的内心早就同意了麋璐的建议,现在不是做不做的问题,而是如何做的问题。
董卓把持朝政之后,所铸之钱从五铢降到四铢、三铢,不停地的偷工减料,现在铸得更是成了不到一铢,晋阳因此也流失了大量钱财。
由于董卓五铢信用的崩溃,晋阳的货币流通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无奈之下对外货物的流通,慢慢地变成了以金为主要结算方式。
随着大量的金进入晋阳,好处是收敛了大量的金,坏处是购买外部货物同样也要消耗大量的金,同时治内民众也越来越多的用金结算,而金稀少的来源限制了流通速度的同时,又造成了晋阳对外部金的严重依赖,一旦金的来源切断,晋阳经济立刻便会崩溃。
后世曾有过这种教训,随着墨西哥银的大量涌入,明代开始用银作为主要结算方式,然后因为1630年左右美洲的白银产量暴跌,加上明自问题,直接导致明经济的彻底崩溃,然后就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私铸五铢毕竟不是一件小事,谢飞也不止一次的想过在治内铸币,但一旦大张旗鼓的去弄,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给他人攻讦的口舌。
麋璐的计划很容易地便解决了这个问题:“此事由麋家与夫君一同来做,夫君只需装作不知即可,由麋家背地里来做,如此一来天下那些多嘴之人便说不出夫君什么了。”
谢飞听了心中大动,可以说这个办法解决了困扰了他很久的一个问题,相比于麋家,甄家简直是商人中的天使,传统的士家出虽然接受经商,但对这种歪门邪道不屑一顾。
麋家则不同,世代从商的家族传统,追求的是无所不用其极,投机心理极强,还敢于进行各种风投,史上对刘备的风投虽然极为坎坷,最终的收获倒也颇为可观。
看来自己的到来让麋家的风投目标发生了变化,既然麋竺喜欢顶子,自己送他一个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此事非但是可以做,而且必须要做!”谢飞已经打定了主意,脑袋里想的都是怎么开始去作了,“但是有一事需要提前说于璐儿。”
“夫君请说。”麋璐看出了谢飞神色有异,也便收起了戏谑端直了体。
“麋家在晋阳铸币,我自会护住麋家的安危,无论何人都不敢侵犯麋家!但有一条,这如何去铸币则要谢飞说了算才行!无论是份量还是数量,不能任由麋家做主。”
“这……”
麋璐显得有些犹豫,私人铸币的目的从来都是谋取私利,从来也不会去考虑是否会破坏社会经济,麋家同样如此,来到晋阳铸币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捞钱,这与谢飞的初衷有了根本的对抗。
谢飞倒也不去催促,只是静等麋璐做出决定。
“麋璐既然决定跟随夫君,自然应当任由夫君做主,只是此事非麋璐一人能定,夫君可有别的办法?”
“麋家是如何打算?”
“麋家的意思,乃是三七分成,麋家为三,铸币所费皆有麋家承担,只是如何去铸最好不要夫君心劳神。”
“如此行事绝无可能!”谢飞毫不客气的断然拒绝,伸手揽住伊人的肩头,用温柔的语气表达出自已坚决的意图,“这等行事方式,只怕是麋家自己都不相信我会答应,璐儿果然是商道高手,就是和夫君谈判也是向着麋家。”
“谈判?”麋璐听了明显的一愕,略微思索一下笑了起来,“夫君果然是妙语,麋璐正是代麋家前来,自是要心向麋家了。”
“麋家与我分成不变,两家各找几人一同商议决定,璐儿以为如何?”
谢飞的提议令麋璐有些为难,却又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谢飞的态度明明白白,想让他接受麋家的建议绝无可能。
麋璐低头沉思了好一阵之后,方才抬起头来看着谢飞,一双美目透着幽怨:
“麋璐虽然只与夫君相见两,却似已经相识百年一般,夫君所说即便是麋璐想不从都难,”说着微微一叹,俏脸又现出了一抹朝霞,“麋璐得见夫君,此生足矣!若是后家兄因此怪罪麋璐,麋璐唯有依靠夫君做主了。”
谢飞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此时的心了,麋璐的到来了却了他存在已久的一块心病,只要利用得当,晋阳便能在一条隐蔽的战线上,将还没有准备好的诸侯们打得落花流水。
相信用不了多久,割据一方的各路诸侯便会纷纷效仿,而晋阳将凭借先发优势和发达的商业,让诸侯们没有办法逆势翻盘,从而牢牢地扼住诸侯们的喉咙,大大增加他们增兵筹粮的难度,进而影响到诸侯们的兵力规模和部队士气。
更为让人神往的是,这种打击是悄无声息的,往往等对手发现时,已经是伤口很深的时候了,而且短期内没有任何办法能够翻盘,只能是通过漫长又缓慢的发展慢慢追赶。
军事打击可以通过一次有如神助的战役翻盘,但这种打击从来没有什么奇迹能够帮忙,只能靠自己长期的努力来修复伤口。
谢飞真觉得上天待自己不薄,解决了问题不说,还让如此佳人出现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