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修文随即掏出一个小哨,使劲一吹,霎时间山谷里面响起一阵刺耳的尖嘘声。不多时分,就见岸边不远处有六个人影快速奔来,看看到了近处江边,当先一人竟然随手将岸边几颗竹子斩断,投入江中,纵身而起,脚下连点,借助这少许浮力,已然跃到几艘船上面,他身后几人随后依样画瓢,也陆续上到船上。
原来对方此番行动,竟然是分为水陆两支队伍,协同配合,一旦发现目标,则立刻相互联系,共为进退,这曹修文本想独吞功劳,可是眼下实力不足,也只好联系另外一路,而后来这路人马显然实力强劲,单从这一手轻功来看,也多是江湖的超一流高手。
来者共有六人,当先一名身穿蓝色衣服,有四十多岁,后面五人都是一身黑衣,与前面的曹修文几人基本一致,那蓝衣之人打量了一下局面,哈哈笑道:“我还以为那金老儿能请来些什么帮手,原来是你这个什么‘西江大侠’在这里倚老卖老啊,我说史老头,难道你这老朽之躯,真的要与朝廷作对?你就不怕牵连家人?”
史啸风冷声说道:“我就说怎么曹家二小子会投靠鞑子,原来是你这个当大哥的领的好头啊,可惜了曹冷山一世英名,子孙却如此的不成气,竟然卖身求荣,曹休武,曹修文,废话少说,你等要想抢人,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吧,让我也看看你们凭什么这么嚣张?”
在后面观望的沐剑声,低声询问一旁的白寒松和赵京,是否知晓这些人,惠能虽然武艺高强,可是江湖掌故则远不及二人。白寒松点头说道:“这史啸风是两广一带有名的大侠,成名已久,早年曾经是明朝的将军,武艺了得;而那曹家弟兄则是近些年才闯出名号之人,不甚了了,但是他们的父亲曹冷山,却出身一字慧剑门,曾经是南方有名的剑侠,人称‘岭南快剑’,眼下看来,那曹休武显然已经得到了他父亲的真传,若是与之交手,倒要十分小心他的快剑了;另外那‘雪峰老人’耿万春也是江湖有名的高手,曹修文作为他的弟子,武艺自然也非泛泛之辈。”听了他的解释,沐剑声等人点头记下。
此时双方已然开始交手,那曹休武与史啸风斗在一起,而曹修文则与孙家弟兄再次交手,曹家弟兄的十余名手下则已经绕过几人,想要进入船舱拿人,却被另外那两人分头阻挡在舱门外面外,虽然一时难以突破,但是他们人数占优,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眼看前面船上的清廷鹰犬势大,后面的沐王府众人自然不会坐视,白寒松等人齐齐看向沐剑声,询问他的意见。王府众人心里早就不满前面的这伙人了,尤其是白寒松,他从孙家两弟兄奋力厮杀的身形上,似乎照见了自己弟兄的影子,立刻就有心相助。
这事情若是搁在一两年前,可能白寒松早已经不等沐剑声的吩咐,自行冲上前去和敌人交手了,可是随着这一年来,沐剑声的武功和威望大涨,而且各项决策无不正确英明,为王府带来了巨大的改变,这使得王府众人也已经慢慢养成了服从他指挥的习惯,没有他的命令,大家都不会再擅自行动。
其实一见鞑子鹰犬要上前强抢一位什么人的孩子,沐剑声估计应该是哪位抗清人士的遗孤之类,就决心出手,又见几位属下都很急切,于是连忙点头同意他们。
一见沐剑声点头同意,三名部属立刻展开行动,首先就见白寒松大喝一声道:“大胆狗贼,竟然想以多欺少么?”身形几下晃动间脚下急点,很快的越过前面的船只,站在了最前面的一艘船头上,迎面截住了两名鹰犬,战在一起。而后面的惠能动作虽然稍慢一步,但也成功将两人截住,赵京则截住另外两人,戟指一点对方道:“你们这些三脚猫功夫的臭鱼烂虾,赶快滚回去吃奶吧,免得惹恼了你家赵大爷,到时一个个送你们回老家——”而王府剩余的沐剑声等人,也连忙开船到近前观战,准备随时出手接应。
一看三人强势插手,而且后面似乎还有不少帮手上前,这些鞑子鹰犬一时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可是沐王府几人又岂会手软,仅仅十几招之间,惠能就将一名对手打入江中。那曹休武到底是老大,江湖见识不凡,一见了三人的高明身手,立刻知道来了硬茬,连忙大喊道:“敢问是何方好汉,何故要阻挡我等抓捕朝廷钦犯?”
白寒松听了不由哈哈大笑道:“我等乃是云南沐王府之人,爷爷我就是大名鼎鼎的白寒松,就是你们要抓的钦犯——”说着手上不停,将其中一名对手打入江中,而那边的赵京却遇见两名强手,却是与那曹休武同来之人,三个人你来我往的战在一起。
惠能实力强劲,很快将另外一名对手打下江里,立刻发现那孙家弟兄已经抵挡不住对手,于是上前喝道:“两位小兄弟,你们且先歇息一下,让我来会会这个奸贼。”说着已经反手拔出宝刀,顺势挥出,已经将曹修文的招式接过,孙家弟兄一看他出手接战,连忙后退几步,至舱口稍作歇息,准备接应。
这一番恶战比之刚才又要凶险一些,双方数人都是各尽所能,倾尽全力放手施为,不过五十余招过后,惠能首先取胜,这名鞑子对手虽然很是不凡,不过功力比起他依旧有些差距,很快被他抽空在肩背划了一刀,随后落入江中,不过对手这些落水之人的水性竟然十分了得,竟然很快的就都先后潜回江边,爬上岸歇息疗伤。
一看自己的手下不断落败落水,领头的曹家弟兄立刻萌生退意,两人互相一个眼色递过,随即大喊道:“大家伙且先退走,回头再来找他们算账。”说话的功夫,十余人连船只也不要了,齐齐腾身翻入江里,不见了踪影,稍后依次在江边探出头来,曹休武大喊道:“好一个沐王府,我等记住你们了——”船上的白寒松大笑道:“曹家鼠辈,爷爷我也记住你弟兄俩了,下次遇见,看你等还能轻松逃脱?”一旁的孙家弟兄等人见对方还敢大言不惭的纠缠,立刻划动船只,向岸边靠拢,其他的船只也先后启动,紧随其后,那曹家弟兄一看不好,连忙率领十余手下落荒而逃,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强敌即去,众位好汉这才互相见礼,那史啸风等人来到白寒松几人面前拱手谢道:“今日幸得沐王府的弟兄援手,才得以打退这群鞑子鹰犬,我等多谢了。”白赵三人连忙还礼说道:“众位不必如此,同为抗清义士,自当互相扶助。”
正在客气的时候,一艘船舱里面钻出了老少妇幼几人,齐齐来到三人面前,一名华服老人向几人拜谢道:“多亏了几位好汉拔刀相助,我金牧远感激不尽,东儿,来,快给几位大叔大哥磕头,谢谢他们的大恩大德。”随即就拉着一名八九岁的孩子,要他跪下,白寒松连忙一把拉住说道:“金老爷子这是何必呢,孩子还小,别吓着他了,哦,对了,不知这些鞑子鹰犬,为何要追杀你们啊?”
金老头长叹一声说道:“唉,真是局势弥艰,英雄落难啊,不瞒两位老弟,这孩子的父亲就是夔门十三家的大寨主袁宗第,昔日清兵攻破山寨,袁兄弟准备举火自焚,一家人同赴国难,幸好有雷兄弟和葛兄弟——”说着一指身后的两名中年人,继续道:“他们冒死抢救出了这孩子,然后悄悄找到我那里躲了起来,这才保住了袁兄弟的一点香火。”说完慈爱的摸了摸小孩的头。
白寒松又问道:“那怎么会被鞑子发现?”金老头听了后十分惭愧的说道:“这也怪我,他们几人在我的庄子里生活了近两年,一直很安全,可是我手下的一个庄丁,却是一只白眼狼,因为有一天被老夫责骂了几句之后怀恨在心,竟然向鞑子出首,然后就——”一旁的史啸风接着说道:“然后鞑子就找上门来,要金老哥交人,金老哥自然不答应,于是鞑子就围攻山庄,烧杀抢掠,可惜了金老哥几代人的心血,统统付之一炬,家小妇孺也多遭杀害,我等奋力厮杀,也不过才逃出了寥寥十多人。”说完一指后面船上。
白寒松听了一看,只见三艘船上,大小妇孺也就十几人的样子。了解了金家的惨状,白寒松等人不由十分愤怒和心痛,他紧握双拳说道:“狗鞑子这是要赶尽杀绝啊,我等一定要向他们讨还这笔血债。”此时后面的沐剑声听了这些事迹后也十分感动,不想竟然碰见如此重义之人,他不由上前拱手说道:“金老英雄破家救人的高义,晚辈佩服万分,史老前辈和几位兄台的仗义出手,也令在下十分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