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情况,王府暂时还不会缺钱的,奈何一场大地震的救援行动,花费了王府几十万两财物,因此以前的老本已经所剩不多了,所以沐剑声才决定把那笔宝藏拿出来使用。
一路时慢时快,五天后,众人来到了宣化城下,作为北方雄镇,宣化是拱卫京师的重要屏障,清廷在此地自然也驻有重兵,而此刻的八旗军,还保留了几分先辈的作风,往来的盘查自然也十分严密,好在众人持有营商的路引,缴完关税后就过关而去。
过了宣化,有两条路,一是沿熊耳山西进不远,就将离开京师直隶的地界,进入山西境内二是继续向西北,不远就到张家口,既是长城关口,也是北方重要的物品集贸地,由于考虑到以后的商贸布局,沐剑声决意前往实地考证一下,做到心中有数,和李西华莫雨亭等人商量了一下,众人就折道前往。
张家口,是京师北面的一个重要关口,扼守燕山门户,也是附近数百里内最重要的商贸物资集散之地,位置极其重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无论是南下幽燕或者北出塞外,通过这里乃是必经之途,因此沐剑声才会想到前来了解地形人情。
此时的张家口,还归属直隶管辖,乃是京师的北大门,这里的城池面积不是很大,不过两三万人口,再加上附近的各色士兵,也就五万人左右。如果是在南方,这些人口自然不算多了,可是在这北方苦寒之地,已经是极其繁华的所在了。
而这其中最为繁华的地方,就是这里的集贸市场,这个市场设在洋河以北,大清河以西今万全县东,朝廷在此设有专门的衙门管理,征收赋税。集市面积很大,按物品分为牲畜、盐茶、铁器、皮毛、绸布等几大片区,里面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各种生意十分兴旺,沐剑声等人在里面行走了大半天,也不过才察看了一小部分市场,把皮毛和牲畜市场基本看完,尚有大部分区域未曾查看。
第二天,众人继续在里面游看,在巡游完铁器市场后,发现里面还有一处市场,一问当地人,竟然是一处专门进行人口交易的市场,沐剑声听了顿时有些意外,不想还有这等市场,就想进一步了解。
随后给了旁边一名似乎比较熟悉此地情形的店员几钱银两,那人立刻向他详细解释了一番:原来这处人口集市,乃是整个北方最大的人口交易市场,而里面所买卖的人口来源,主要分为以下几种,一是犯官家眷仆从人等,其中以汉人官属居多二是草原各部的奴隶,其中也以汉人居多三是诸如高丽、日本、罗刹、鞑靼等族的奴隶,都是客商从各地倒运掳掠而来。
沐剑声听了心里十分愤怒,不想在这表面的一片繁荣下,还隐藏有汉人的血泪!要知道早在两千年前,中原大地就逐渐废除了这种落后残忍的制度,可是过去这么长的时间,如今汉人还会沦为被公开买卖的奴隶,简直难以想象啊,这就是后世许多人吹捧的什么盛世!
其实也难怪,某些屎学者和叫兽是没有节操的,他们为了标新立异,自己成名成家,就罔顾事实的为这个血腥的王朝吹捧叫好,实在是将无耻和数典忘祖发挥到了极致,真是枉为后人。
由于桑小玉身子不便,而且也不想她了解这些阴暗面,于是吩咐手下护送她先行回到旅馆歇息,随后沐剑声带着其余众人,在交易市场里仔细转了一圈。看着或关于铁笼,或缚于木桩石柱的同胞,沐剑声及身后众人都是愤怒异常,恨不得立刻大闹一场,救下这些同胞,拆了这个集市。可是他们也明白,眼下此地实在不宜闹事,不说这市场里面的诸多护卫,而且附近不远处就有清兵驻扎,盲目冲动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而且自家这些人也无法见光,一旦泄露身份定然后患无穷,到时候别说救人了,恐怕还会把自家这些人也搭进去,只好强压下胸中怒火,继续往前走。
看看快转完整个奴隶交易的集市,沐剑声忽然看见,在路边一个横桩上,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被捆吊着,手臂上满是血痂,头侧于一边,嘴里不知在嚅动些什么,沐剑声很是不忍,上前两步仔细一听,好像在说什么,就估计可能他是要水。看着这个似乎陷入半昏迷状态的人,他很是不忍,于是示意一名护卫去救救那人,一名护卫得令,取出个水囊上前几步,过去给那人喂水。
谁知正在这时,一边就走来一人,劈手夺过护卫的水囊扔于地上,骂道:“谁叫你们给他喂水喝?难道不怕我家二老爷怪罪?”见此人如此嚣张无礼,沐剑声不由心里大怒,脚下一步跨出,已到此人面前站定,单手卡住他脖子就提了起来,周围有几人看后正要过来帮忙,却被护卫们挡住,又看见了沐剑声手段霸道,而且身旁的那些护卫又杀气腾腾,都连忙熄了心思,悄悄缩了回去。
那人正在耍威风,忽然间只觉眼睛一花,自己就被人捏住脖子提起,正欲反抗,沐剑声微微用力,那人只觉脖子如被一把铁钳夹住般,立刻就有些发紧,接着头晕眼花起来,沐剑声一看这人脸红脖子粗的,心想也太不禁折腾了,却也不想就此弄出人命,就松手将他随意丢于地上。沐剑声丝毫不知以他现在的功力,别说是普通人了,即便是一般的江湖汉子,被这般擒住后,也难以支撑多久。
那人坐于地上,好一会才缓过气来,一见那煞神一样的年轻人站在面前,忙不停爬着后退几下,嘶声叫道:“好呀,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此闹事?不想活了嘛?”其实却是色厉胆薄,虚张声势了。沐剑声心里暗笑,冷然看着那人说道:“怕什么啊,哼,取你狗命都脏了我的手!前面这个人,我要了。”说着一指那被吊起的奴隶。
一听对方愿意买人,那人也顾不上多问了,忙不停点头,爬起来跑入一侧的一间大帐里面,不一会,从里面领出来一名衣饰讲究的肥胖之人。那人显然是正主,出帐一看后,就走到沐剑声面前,双眼一翻,趾高气扬说道:“是你要买这个奴隶?”一见对方如此无礼,沐剑声大怒,双目一瞪,一股肃杀气息涌出,那肥胖之人猛然被沐剑声杀气笼罩,就觉得浑身发冷,气势为之一夺,嘴巴抖动几下,说不出话来,沐剑声见威慑的目的达到,就放下杀意,心平气和的说道:“就是我要买此人,什么价钱?”
那人这才稍稍缓过劲来,畏惧的看着沐剑声说道:“公。。。公子,要。。。要买的话。。。话,十。。。十两,不。。。五。。。五两银子。。。银子就。。。就行。。。行了。”沐剑声一笑,从兜里摸出个银锭,估摸差不多,扔给对方道:“那就放人吧。”那人得了银子,连忙示意一边的下人给捆住的人松绑。
被捆的奴隶被松开后,立刻扑倒在地,显然已经被吊了很长时间了,所以手脚都全然麻木,沐剑声让护卫们对他救治了一下,恢复了老半天,此人才勉强能够坐起,稍后才慢慢爬将起来,颤颤巍巍走到沐剑声面前跪下,叩头后喊叫了两句。
由于此人的喉咙也显然受过创伤,大家一时竟听不清他到底说的什么,见众人听不懂自己的言语,那人立刻急了,就半走半爬的扑到跟前不远的一个铁笼子跟前,指着里面不停的咿呀。看他这表情,沐剑声立刻明白这人可能是还有亲人在此,想求自己一起买走,心想那就好人做到底吧,就走到铁笼跟前,仔细一看,里面圈了几名小孩,像猴子一样缩在里面,心里不由怒气勃发,随后一阵恻隐之心升起,就招来那胖胖的主家说道:“这几个孩子我也都要了,你开价吧。”
那人心里一盘算后,咬牙道:“一百两银子。”此刻,他已经基本恢复了常态,奸商心思自然恢复。沐剑声适才已经从店员口中知晓了奴隶交易的大致价钱,明白一般小孩都比大人贵很多,心里大致一算,估计差不多,不过他也就这么便宜了这肥胖奸商,就把眼睛一瞪,嗯了一声,那人见沐剑声似乎心有不满,心下胆怯,连忙说道:“若是公。。。公子要的话,九十两。。。不,八十两就可以了。”沐剑声这才罢休,吩咐身后护卫付钱,命他赶快放人,很快时间,笼子里面的孩子都被放了出来,一共五名孩子,从七八岁到十一二岁不等,瘦骨嶙峋,黑不溜秋的,头发蓬乱不堪,衣服也是十分破旧,脏不堪言,如同前世非洲的儿童难民一样,一时也看不清男女。
经过此事一折腾,沐剑声无心继续看下去了,准备返回客栈,回头一看这些买来的大人小孩都严重营养不良,饿得几乎走不动了,忙让护卫们将他们扶上马背,一行人缓缓而行,返回客栈。一进屋,沐剑声立刻吩咐店里的伙计做饭烧水,又让两名护卫去买些新衣服,来给这些人换洗。一番收拾后,喝过些稀粥,大人小孩们精神好了很多,连忙前来拜见沐剑声。
只见那名大人面目干瘦,喉咙依旧不是很清楚,不过那人神情已经大半恢复,眼睛里已经有了些神采,整个人倒也显得机灵,他还示意自己会写字,为了了解情况,于是沐剑声派人取来纸笔墨汁,那人大致将自己的情况写了一下:他叫周进,父亲原是明朝的一名京官,逢李闯和清兵先后占领北京,家境就破败了下去,而他本人一家,随后也成为鳌拜一党里面一个骨干的包衣。此番鳌拜倒台,他一家也被牵连发卖至此,如今他夫人已经被人买走,只有他和孩子在此。如果没有碰上沐剑声,也许用不了几日,他们父子俩不是生离,就是死别了,好在如今碰上了沐剑声等人,倒也幸运的避免了这场灾祸。
了解了情况,等周家父子下去,沐剑声又看了看其余几名孩子,有两名男孩和两名女孩,看着饿得不成人形的孩子们的怯弱讨好的表情,仿似后世的宠物一般,沐剑声一阵心疼,就小心抚慰了几句后,让人带他们下去安排住处。
随后,沐剑声又多次外出,仔细查看了一下张家口附近的地势与河流走向,又向附近的住户仔细了解了一下风俗气候等,并且加以记录,基本做到了心中有数,为以后某一天再来这里做着预案,在附近先后停留了三天,沐剑声熟悉了这里周遭的大概情况,于是决定再度启程南下,返回大本营。
由于增加了几名孩子,而且都体弱不堪,沐剑声派人就近买下了两辆马车,让周进一家和别的孩子们分开乘坐,方便他们慢慢将养恢复身体,众人一路放慢速度,缓缓而行。
驻马桑干河边,看着慢慢前行的队伍,沐剑声总结了一下此次进京的收获:第一就是成功的谋取了在海南岛的几个官职,有了进一步发展的凭依,为进一步掌控琼州提供了方便第二则是成功的建立起了在京的情报据点,把以前的一些布局进行了巩固,虽然眼下的情报规模还很小,不过假以时日,就会逐步壮大起来,最后发展为上规模的情报网络,及时传递出各种消息第三个收获就是成功的和天地会搭上线,结识了陈近南和韦小宝等人,真正的确立了自己身处的具体时空,并且成功的示好对方,也为以后能进一步了解天地会,进而吞并收服天地会埋下了引子。
而此行的意外之喜,就是竟然又遇见了李西华,并且和对方结为了弟兄,相信有了这层关系,自己如果再加上一把劲,应该能够很快把他们争取到自家阵营里来。李西华此人可是一面旗帜,部属众多,影响不小,应该能够招揽一批人来投效,所以这个收获实在不小,到时候有了他们和一大批手下加入,王府声势不但立刻大涨。同时这样还可以起到平衡内部各方势力的作用,进一步的减弱眼下王府里面,崆峒一派之人的巨大影响力,如果以后再中和其它山寨的势力,就完全可以平衡府中各方的实力构成,形成新的派系,通过内部的不断竞争,沐剑声就可以从容掌控全局。
平衡与相互制约这一点,是无数成功的上位者所总结的宝贵经验,沐剑声没理由不采用,至于说到几派人众的忠心问题,沐剑声相信,只要以后有机会时,等他们明白了自己的发展计划和前景,见识了火器所带来的巨大战斗力,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军队,看到了自己有望建立起一支庞大先进的武力,也就看到了汉家复兴的希望,自然就会全力忠心的效命。
另外如果要说收获,就是几场交手下来,自己的武功也进步不小,已经真正的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在现在的江湖中,恐怕除了一些绝世高手外,自己都有了可以与之一战的实力,这样一来,就有了在这个时空里安身立命的根本倚仗,不用老是依靠师父等人的护持了。仔细一想原因,虽然那次山谷之行的意外收获起了决定作用,可是自己多日以来的勤修苦练,以及张清山所进献的那部风行诀,都起了极为关键的作用。既然有了这么多的收获,那么也就说明当初自己定计进京的策略是正确的、成功的!只要自己沿着所定的计划继续努力,那么不久的将来,就是我沐剑声宏图大展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他随即一带马缰,策马奔出,身后几人紧紧跟随,秋风初起的熊耳山下,众人踏上了新的征途。
四千字大章,为本卷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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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第四卷会京师就全部结束了,沐王府完成了谋职琼州、初步布局北方的任务,而且沐陈双雄得以会面,沐王府和天地会的联合日趋紧密。从后面开始,将开始一段风波迭起的回归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