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牛乐慢慢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最近俱乐部生意不景气，连续半个月都没有招收到新学员，而顾女士希望她的儿子可以早点学有所成，所以……”

“那也不能未经我同意就把学员转给姓陈的！”夏勇抱怨道。

牛乐停下转打火机的手，心中有怒气升起，他最烦别人突然打断他说话，那种感觉就像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可是一想到这个人好歹跟了他很多年，就强行压下这股火气。

他笑道：“这不是你请假了吗？顾女士那边又催得紧，只好先给她儿子找一个嘛，小陈业绩也不错，而且大家都是为公司效力嘛，还分什么彼此，放心吧，年终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可是，那明明是我的学员！”夏勇还想据理力争。

他好不容易收到这么一个富家学徒，还没有榨多少油水，怎么可能愿意轻易转给其他人？

牛乐说道：“小孩那边反响还不错，他们是不打算再换教练了，不过没关系，我再给你找一个不就得了。”

“不行，这是我的人，就得我来教！”

“够了，你别再无理取闹！”牛乐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他已经按耐不住他的脾气。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牛总，您不能因为您要赚钱就一声不响地调换我的学员！”

这是不是在指桑骂槐说他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牛乐本来就是在商圈里混的人，听到这些话难免刺耳，他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指着门口怒道：“给老子出去！”

“牛总，您不能这样！”

牛乐怒不可遏道：“我再说一遍，给老子出去，不然就开除你，卷铺盖滚蛋！”

夏勇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了，憋着一股劲，脸都涨红了，枉自己跟他这么久，最后竟像对待新人一样对他。

夏勇紧紧握着拳头，低头讷讷地走出去，把门给轻带上。

“呸！什么东西！”夏勇低声咒骂一句，朝地上吐一口浓痰。

果然，不管你为你的老板工作多久，你始终是他手上的一个赚钱工具。

“怎么样了？”光头王瑞看他出来后脸色不太好便凑过来小声问道。

夏勇头也不抬道：“晦气！”

“要不我陪你喝点儿？”

夏勇诧异地看着他道：“你不是还要上班？”

“下班以后吧。”

“好吧。”

“土家湾家常菜，我请客。”光头说道。

晚上，在这家农民开的“土家湾家常菜馆”，两人要了些炒菜和一瓶自酿高粱酒。

“来，干！”

“干！”

两个玻璃杯碰在一起，夏勇一仰脖子将杯中白酒饮尽。

他抹了一下嘴巴道：“哎！这酒度数高，爽！”

光头抿了一口劝道：“你还是少喝一点儿吧，手上伤还没好。”

“不碍事！这算个屁！”

“你生气了？”

“我能不生气吗？牛乐那个王八蛋不仅偷吃窝边草，还调换我的学员，好好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让他放飞了！”夏勇气道。

光头抹了一下头道：“其实我当时就想和你说的，又怕说了你和他在办公室顶起来。”

“这事儿不怨你。”

光头为他抱不平道：“牛老板也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你也跟了他这么多年。”

“谁说不是，我要再和他吵两句，他非开了我不可！”夏勇义愤填膺地说道。

“来一口？”光头递给他烟。

“行。”夏勇把烟叼在嘴上，光头给他点燃。

光头斜了他一眼道：“这事儿按老哥的性子，能忍？”

“能忍我就不叫夏勇，叫夏怂得了。”

“那老哥的意思是……”

夏勇闷着头又喝了一杯酒道：“我就是那个意思。”

宁市早晚温差大，入了夜气温骤降，慢慢变凉，更平添了一丝秋风，小饭馆坐在外面露天桌上的客人们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抵挡这突如其来的寒意。

第二天临近中午，夏勇来到了祥德街一处角落，抬头一看。

阿龙餐馆。

看这牌匾上的标题就容易让人忍不住去猜想老板的名字，可是大多数人都猜错了，老板不叫阿龙，而姓杨，叫杨景森，一个年过半百的人。

这种私人饭馆在大街小巷几乎随处可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它的生意还不如街角的秦记小吃红火。

夏勇推开店门走了进去，不出所料，只有稀疏几个人在餐馆用餐，和服务员打了声招呼后，夏勇轻车熟路直奔后厨而去。

厨师孙大正在切菜，看到有人突然闯进来，立刻板起脸，刚想呵斥，等到认清来人长相，他就瞬间转怒为喜了。

“哟！什么风把勇哥给吹来了？您可是有段时间没来餐馆了！”

“最近忙。”

“那是，勇哥可是拳击教练，手下好几十号人呢！”

本来是一番赞美奉承的话，此刻听到他耳里却像一根刺很不是滋味儿。

“哟！勇哥，您这手怎么了？”

“不小心摔的。”

“那您可得小心点儿走路。”

夏勇冷着脸，懒得和他再客套：“孙大，我问你，我姐夫呢？”

他在大厅里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孙大朝里间努努嘴道：“坤哥在里面。”

夏勇点点头，向后看了看没人进来，于是走到里间冰箱旁边，推开一道暗门。

和外面的冷清不同，里面热闹非凡。

一进屋就有一股呛人的烟味儿，幸好他也抽烟，不然非咳嗽出声不可。

房间规模虽然不及饭厅，但是明显有改装过的痕迹，容纳几十号人也不成问题。

此时一群人正围在一张大长桌旁下注赌钱，疯狂叫嚣，而另一边还有几桌扑克牌局，相对而言那边的人就要文雅得多。

夏勇要找的人就坐在牌局旁边，他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正在悠闲地修剪指甲，仿佛这些热闹与他无关。

“姐夫！”夏勇叫了一声急步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孟坤皱眉，他一见到这个小舅子就感觉到头疼。

夏勇是属于那种有点儿拳头但是脑子简单，容易动怒的人，这种人受不得多少刺激，一旦不满意就容易情绪失控，做出冲动过激的事情。

他哪次来找自己不是有求于他？偏偏他还没办法拒绝，谁让他还深爱着他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