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有人在打量她，女人拧眉瞪了方旭一眼，她的眼神和普通女人不一样，她的眼神锋利，就像一把刀子，充满了威慑的力量，只一眼便让方旭立刻收回了目光。

这个女人看来和秦鹰一样，绝非等闲之辈，这是方旭对她的第一印象。

中年人突然说道：“我姓黎，你也可以称我为黎先生。”

方旭淡淡道：“你好。”他不关心他叫什么，他只关心他找上自己要做什么。

见到这个家伙进了审讯室还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中年人不由得对他高看一眼，要是平常的小年轻遇到现在这种局面多少都会流露出一丝胆怯。

他哪里知道方旭已经是二进宫的人了，对于问话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免疫力，再加上他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难不成军方的人要教唆他去搞恐怖袭击不成，用脚趾头想想这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也就既来之则安之了。

中年人双手合十撑在桌子上，看着他道：“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追踪到你的吗？”

方旭道：“不用。”

作为一名资深黑客，对于互联网的侦查手段他比任何人都熟悉，让他感兴趣的不是他们怎么追踪到他的技术，而是他们的耐心。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从事黑客方面的事情了，而前不久的一次偶然现身就让他们迅速追踪到自己，说明他们已经在网上盯了自己很多年了。

中年人听了他的回答，先是一怔，然后笑道：“是啊，如果你都不知道的话，鹏先生岂不是浪得虚名了。”

方旭没有接话，保持沉默，而沉默无疑是最好的坦白。

他的确是他们嘴里说的“鹏先生”。

提起这个称号，中年人似乎也很有兴趣，他翻开眼前的资料接着说道：“中美黑客大战、联合国保卫、蓝帽侵入计划，这些特大事件中都有你的身影，而且……还是领导层。”

方旭道：“但是我并没有违法。”

他虽然参与了不少行动，但是他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公民，没有做什么威胁国家安全的事情。

中年人合上资料，往椅子后背上靠了靠：“的确，你没有违法。”

他不仅没有违法，还是功臣，多次在网络上号召民间黑客，组成联盟抵御他国的网络入侵。

曾经有一次，国外的黑客想要拉拢他进行恐怖活动，被他直接拒绝并暗地里反追踪发现了敌方的据点，在第一时间他就联络了警方，送出了这份大礼，避免了机场的暴乱，捣毁了一个恐怖组织。

用赞誉的话来说，他是“红客”，是保卫祖国的网络斗士，是匿名的英雄。

现在，他们却在找红客谈话。

“你隐藏得很好。”中年人接着说道，“我们能找到所有的红客，唯独你……每当我们一靠近，你就遁入了互联网的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旭苦笑：“但是你们还是找到了。”

“不能这么说，我们专业人员等了很多年才等到你再次上线的机会，只能说功夫不负有心人。”

是啊，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他现在还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迈入黑客世界的。

初中的时候，他刚进学校就展现了惊人的学习天赋，不管是什么科目，无论是什么测试，他总能以满分或者接近满分的方式名列前茅。老师对他宠爱有加，父母对他赞不绝口，但是他还是孤独的。

过于优秀总是很容易遭受到同学们的嫉妒，他们排挤他不和他说话，使他渐渐边缘化，不得不说小孩子处理问题的方式很是幼稚。

但是这些方旭并没有放在心上，一个早就孤独惯了的人是不会在意多出来的那一部分孤寂的。

不太在乎流言蜚语，从此便习惯了独来独往。

正好有一次期中考试，考初中数学，教室里有三十二个人，由两个带证老师前后轮流监考。和往常一样，他早早完成了试卷，看看墙上的挂钟，才过去了二十分钟而已，因为正规考试有不能提前交卷的规定，他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位置上发呆。

突然隔壁桌传来女孩小声啜泣的声音，方旭扭头一看原来是班上的一个语文课代表。

她哭泣的声音很小，大家都在拼命做题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捂着嘴，眼泪就像小雨过后屋檐上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汇成线，最后浸湿了试卷。

难道有什么伤心的事情？方旭暗自揣测，但是现在在考试他也没好意思过问。

后来考试结束回到班级，所有人都像解放了翅膀似的飞出去玩了。唯独她还坐在自己座位上默默哭泣，一个戴眼镜的瘦女孩过去安慰她。

方旭坐在位置上假意收拾文具，实则竖起耳朵偷听她们谈话。

原来是因为这女孩家里父母管得严，要求她每科考试成绩都不能掉下班级前二十名。而这次她答应了语文老师去参加学校组织的“**主题演讲比赛”，比赛就定在明天，时间紧，任务重，她因为排练错过了许多复习的时间，以至于数学考试不理想，好多题目空着都不会做，正愁着没办法和家里人交代。

就为这种事情？方旭摇摇头，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会让一个女孩哭得伤心欲绝，没想到竟是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也，竟然害怕成绩下滑，就应该避重就轻多花时间复习才是，现在后悔了就哭哭啼啼的，难道女孩都这么脆弱，一遇到问题就要用眼泪来掩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几乎不加思考地脱口一句，不过说完就后悔了，赶紧住了嘴。

果然，一石激起千层浪，她听到后眼睛都瞪圆了。

她满脸梨花带雨：“你知道什么！只知道在旁边说风凉话！”

方旭默不作声，他知道自己惹到她了，尤其在她最脆弱的时候。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样聪明！没那么多烦恼和压力，整天自由自在！”

“算了，算了。”眼镜女孩一边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一边瞪着方旭，“别生气了，晓月，咱们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

呵！那时候啊，她还留着不长不短的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