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美帝的香烟都是混合烟，而我国的香烟是烤制烟，口感完全不同。但对于爱烟人士来说如果不能将它们一一体验一番，难免会留下些许遗憾。

大鼻子丁国伟从博士手里抽出一条万宝路开玩笑说道：“博士，您说您好不容易出国一趟，回来尽带些便宜货，像那什么古巴雪茄啊，高希霸长矛啊，也不带些回来给我们开开眼界。”

汪组长在旁边也附和道：“就是，主任，老丁说得在理啊，您要多听听群众意见。”

三立博士眉毛抖动，笑骂道：“在理个屁，你们是巴不得我倾家荡产回来吃土是不是？”

“那哪儿能啊，大不了您散每人一根雪茄，每人再请您喝瓶啤酒得了。”底下有人打趣道。

三立博士装作一本正经，连连摆手道：“做不得，这亏本的买卖可做不得。”

知道他是开玩笑，周围的人听了也都笑声一片。他本就是个模样和蔼，态度亲和的人，很容易和大家融到一起。

站在人群边缘的柯窦杰也附和着笑笑，就像其他大多数奉承领导的人一样。但他内心其实是闭合的，他实在想不出这个低级的笑话有什么好笑的。

他是崔组长那边的，来了两个月，现在依然负责一些日常的基础工作。

“方总来了。”

“方总好。”

看到方旭走近，大家都纷纷打招呼，不过神情动作却较之前拘谨了许多。

“大家好。”方旭点头回应，他知道自己这个老板过来众人都不适应，于是简单说了两句后便走了，留下他们继续调侃。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刚好接到了大熊的电话，按下接听键道：“志明，实习完了？”

“老大，这你都知道，我还打算和你说呢。”手机那边是一个既惊讶又细腻的声音。

和他的体型不成正比的声音。

方旭解释道：“付老师说就这两天实习结束，我看着也差不多了。”

“难怪。”大熊回答，随即哭诉道，“老大，去的这些天，我保证自己瘦了五斤。”

方旭道：“不至于吧，又不是去打仗。”

他们去参观企业，也就是跟着带队老师四处走走看看，最多顶岗实习一下，又不需要干什么重体力活。

熊志明委屈道：“怎么不至于，我们去的第一天就叫我们去拔草。”

方旭怀疑自己听错了：“拔草？”

熊志明道：“是啊，厂里有批设备在空地上运行，就在一片石板地，那地方久了就容易长草，因为消防安全的需要，厂里的组长就吩咐我们去拔草，可怜整个物理系的人穿着劳保服在空地上拔了一天。秋风瑟瑟啊，无比凄凉啊。”

方旭道：“确实挺惨的。”

熊志明道：“可不是，不过幸好，带队的老师也拔了，嘿嘿。”

方旭无语，老师跟着拔了，你偷乐个什么劲儿。

“云桥他们呢？”

“哦，我们一起回来的，现在都在宿舍呢。”

“喂，你这个逃了实习的方总，干嘛呢，是不是想我们了？”洪云桥把电话夺了去，电话这边传来他调侃的声音。

方旭笑道：“想你家媳妇了。”

洪云桥道：“那好啊，你问问刘依依答不答应，她要答应，我立马就退出。”

方旭道：“还是别了，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洪云桥信道：“哦，我知道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方旭道：“哪种类型的？”

洪云桥道：“就是那种……嗯，英语比较好的，喜欢运动的，最好还是大一的。”

说完，宿舍里就突发一片笑声，倒把方旭弄得莫名其妙，难道他们知道了沈莫星不成，可是自己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啊。

他哪里知道请假之前沈莫星去教室找他的事儿早就经过洪云桥的嘴巴在宿舍里面传遍了。

方旭岔开话题道：“我在外面，一会儿回趟宿舍。”

洪云桥道：“好啊，回来帮我们收拾一下行李。”

方旭又说了会儿才挂断电话，他并没有马上急着回学校，而是在研发部里吃了午饭眯了会觉再慢悠悠地驱车回去。

帮他们收拾行李，开玩笑！

方旭一边在路上开车一边想起了上午发生在荣心地产的事情。野兽果然没有骗他，教了三招简单好使的功夫，别的不行，对付像董天羽这样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至于那位叫听雪的女孩，他有好感但没执意留她的电话。

有些人就是这样，在人海茫茫中是惊鸿一瞥，转身又要回归自己的生活。

不必惊慌也不必遗憾，因为这种事情过几天就会忘记，因为你们终究不再相遇。

在学校停好车后，方旭就往男生宿舍走去，这几天混了四年的舍友不在，他在学校待着也实在没多少乐趣。

正走着，前面路上出现了个熟悉的老头儿，正是物理系有名的王永春教授，他还教过方旭两学期。

王教授穿着朴素，戴个眼镜低着头，腋下夹着几本书，行色匆匆地路过。

方旭走过去打招呼道：“王教授。”

王教授被人叫住，扭头看他，喜道：“是你小子。”

方旭道：“是我，王教授这么急，赶着去上课？”

王教授道：“不是，去研究院。”随即扶了扶眼镜又道，“倒是你，能不能考个研究生到我手底下来啊，那帮小子实在笨死了。”

方旭笑道：“你也知道我成绩中游，不太适合考研究生。”

王教授听了摆手怒道：“有多远走多远，别在我眼前晃悠。你什么水平我还不知道，可惜啊，就知道赚钱，钱有那么重要吗？”

方旭道：“钱还是挺重要的。”

王教授诱惑道：“搞研究也赚钱啊，你怎么不来？你要是想考了，我可以破例给你争取个保研名额。”

方旭道：“这可使不得，人家幸幸苦苦学的，到我这儿直接保研了，说不过去。”

王教授道：“哼，都是些读死书的罢了，有独到之处的没有几个，真正有创新有贡献的就更是少得可怜。”

方旭道：“那是他们没在您老手下，要是听了您老的教诲，说不定几周之后就在《科学》杂志上发表论文了。”

王教授乐了：“你这张嘴啊，倒是比之前更油腔滑调了。我这些年呕心沥血地研究，总共才发了两篇，你要他们发，那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方旭笑笑不语，他也发现自己比刚进大学那会儿会说多了，大概和做生意有关吧，毕竟遇到的都是些老谋深算的人。

王教授道：“不和你说了，我还要赶回去做实验。”

方旭道：“那不耽误您老了，再见。”

王教授点点头，也不说话，夹着书就走了，走得远了才摇头叹息道：“可惜了一根好苗子。”

可对于方旭来说并不觉得可惜，因为这个世界有的，他都懂，这个世界没有的，他也懂，况且……他真正想要做的实验，是五十年内都无法实现的。

打电话的时候还有三个人，回到寝室时就只剩下大熊了。他正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打一款网游。

方旭问道：“他们人呢？”

熊志明头也不回道：“都去教室上自习了。”

方旭想想也是，他二人都是准备考研究生的，此时正是冲刺的最后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