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我跑不动了。”李令月瘫坐在雪地上,扭着身子摆了摆被冻得有些发青的玉手对向阳说道。
站在一旁的谭瑾瑜也略带一丝疲意,向阳微微一笑:“我也没怎么把你们怎么样啊,不都是你们在向我丢雪球吗,贼喊捉贼厉害呀。”
李令月听到这话不禁俏皮一声,又抓起一堆雪揉成团朝着向阳丢去,向阳一个侧身躲过雪球,两步就来到李令月的跟前,这时向阳的脸离李令月的脸只有堪堪一寸的距离,表情严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鼻间的热气都呼在李令月红润的俏脸上,李令月有些慌张,连忙将手抵在自己面前别着脑袋嗔道:“你快让开,我告诉你,我可是公主,你敢伤害我,我爷爷要你好看。”说着又向谭瑾瑜求助:“瑜儿姐,你还站在那干嘛,快过来帮我教训他。”
“向阳,你多大啊,还和个小孩子一般见识。”谭瑾瑜有些啼笑皆非,没想到这两人玩心挺重的,自己也是。
向阳哈哈大笑着抬起身,看着谭瑾瑜说道:“你还真当我会生气?我是那种心眼小的人嘛。”
“呵,我可是没看出来。”
向阳觉得有些尴尬,停止和谭瑾瑜的谈话,转身对地上的李令月说道:“快起来,地上容易着凉。”
向阳说着伸出了右手,李令月轻哼一声,撇过头不看向阳,不过自己的手却搭在向阳右手上,向阳一使劲,李令月便借着力道站起身来,跑到谭瑾瑜身边对向阳做了个鬼脸。向阳这时饶有兴趣的问:“刚才你说她还小,我怎么看着不像啊,她到底多大?”
谭瑾瑜吸了吸鼻子:“反正比你小几岁就是,问那么多干嘛。”说着拉过身边李令月冻得通红的小手低声道:“时候不早,这家伙看起来也没啥事,咱们走吧。”
李令月点了点头,两个人就这样从向阳身边走了过去,走到门前时,谭瑾瑜像是想起什么,转头朝向阳问道:“你什么时候生日?”
向阳有些意外她居然问自己这个问题,愣道:“明天。”
谭瑾瑜也没再说什么,拉着李令月走出后院,向阳看了看天色,这时雪也停下,夜幕悄然而至,不禁喃喃自语:“呼,弄这么一出,也算是帮助消化,小公主还挺有趣的。可这老李怎么还没有回来,还想跟他说下我不吃的食物呢,以后忌口包子馒头,真是个大损失。”
正准备进屋,后门传来一阵敲门声,开一门,刘洋站在门口,一脸欣喜的冲着开门的向阳低声道:“我跟你说,那个富商被押送回东粟省后,立刻被打入大牢,他没敢说那钱是贿赂官员的,怕罪加一等。只是说自己遭了贼,又没有说清楚‘贼’的特征,官府最后只把这当成普通的盗窃案来处理,咱们这一票算是成了,你用火把那些银子给融掉,弄成碎银,这些银子便能拿出去用。”
向阳朝门外看了看,确定没有可疑的人来往后,摆手对刘洋轻声道:“进来再说。”
两人来到小屋,取出那装满银子的袋子,刚一打开,刘洋的眼睛就放出金光,看着里面白花花的银子不断地咽着口水。
向阳推了推他:“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看,来,帮我抬到厨房里,准备一下,把这些都融掉。”
刘洋回过神来问道:“厨房在哪?”
“就在这间房的对面。”
刘洋抬着袋子出去,向阳走到井边,抽出里面的水桶,这时水桶里已经结了厚厚的冰,上面还覆盖着一层白雪。
他将上面的雪花抚去,用火将桶中的冰给化开一部分,拿着水桶也走进厨房,这时刘洋已经将一部分的银子拿出来摆放在桌子,在袋子中没什么感觉,一拿出来发现一个桌子完全放不下。
“拿一些放入锅中,但别放太多。”
刘洋便拿出二十枚五十两的银子放入锅中,向阳走到灶口,释放出一道不间断的蓝色火焰,半柱香时间过去,锅里面的银子都化为一团冒着银色沸泡的银水,向阳停下手,将锅从灶台取下,让一桶冰水混合物倒入锅中,整个厨房间弥漫着被沸腾的银水瞬间蒸发的水汽,等到锅里的银水冷却一些,变得粘稠了许多,雾气也消散的一干二净。
“我们俩把锅给抬出去,分成几分倒在雪地上,让它们冷却。”
刘洋点了点头,两个人就抬着锅,小心翼翼地走出厨房,开始倒着银水,分了三坨。当积雪一遇到银水时,那一边都很快化开,最后变成一摊积水。
“继续吧。”
两个人就这样忙碌着,一遍一遍的重复,直至深夜,向阳的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满头大汗,不过好在全部弄完。向阳长舒一口气,面对着院子里布满着的银堆对刘洋说道:“你看着拿吧,没有模具,弄的不好,不过银子也不硬,你用刀多分些。”
白天还是白雪皑皑的院子,大部分的雪都融化了,整个院子里都变得异常湿漉。刘洋拿起袋子就在院子里装着银子,拿够差不多一半后,刘洋立起身子感激道:“向阳,谢谢你啊,我先走了,你也好好休息。”
向阳疲惫不堪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天气转冷,多给孩子们买点过冬的衣服和好吃的。你也注意点,不要乱花钱,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还有以后别再偷,也别去赌博,做点正当生意。”
刘洋提了提背上装着银子的袋子,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我明白,你要是有时间就去看看他们,他们喜欢你比喜欢我多一点。”
“当然,我会常去看他们,你走吧,路上多留个心眼。”
刘洋点了点头就出门,向阳看着地上的银堆,又看了看厨房里还有些银箔粘粘在上面的铁锅,摇了摇头:“看来是要出去买一个新锅,老李回来看见不给我做饭吃,那不得亏大发。”
收拾收拾地上的银子,将它们整理藏好后,向阳烧水洗了洗身子,一头倒在床上,不一会安然进入梦乡。
雪过天晴,向阳刚一开门就看到谭瑾瑜和李令月坐在井口边嬉笑着,李令月一看到向阳出来就问道:“喂,向阳,这院子昨天还被雪覆盖着,今天怎么看不见了?”
用功过度的向阳还有些疲惫:“昨天在院子里练功,很奇怪吗?”
这时谭瑾瑜将手中的一封信递给了向阳,说道:“今天早上就有人送来了一封信,门卫托管家交给了我,我给你拿来,应该是你父亲寄过来的。”
向阳接过信,打看一看,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写的不长,向阳看的却感触良多。
“阳,若尔见函,约悬弧之辰,谅父难以庆之,实属憾事。至八月启,而今已月有余,虽刘叔略有提及,然不知平素何如,伯叔每想起,庭室空楚,甚是念想。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人生在勤,不索何获,男儿当如此,莫道东隅已逝,桑榆非晚。然则非违心之论,不愉不乐,不可谓际遇,父之所望,安平泰逸,紫平之行,若路之难崎,家壁虽富非贵,江州偏隅,时人莫小池中水,浅处不妨有卧龙,人生各有志,终不为此移,同知埋身剧,心亦有所施,若非闻名遐迩,归乡亦以为,父年事渐高,絮叨有余,望阳原宥。父向朔箴,敬申寸悃,勿劳复。”
出门在外,独自一人,向阳不免泛起一丝伤感,父亲为自己,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再娶一人,而今自己离开,他过的可好?
谭瑾瑜看着有些红眼的向阳:“多大个人,不就是离家远行嘛,有什么好伤心的,你父亲看到你这样想必也不会开心。”
向阳用手揉了揉眼眶:“谢谢你给我带来的信,还有什么事吗?”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我让姜伯为你简单弄好一份酒席,就在偏苑那边,快去吧,凉了不好吃。”
向阳有些感动的望着谭瑾瑜,点了点头,三人来到前楼西侧的偏苑,这时大门虚掩着,被谭瑾瑜轻轻推开,刚一进屋,一桌子冒着热气,秀色可餐的菜肴便映入眼帘,菜肴虽然不多,但光是闻着就让向阳垂涎三尺。这时的他也有些饿意,只是谭瑾瑜没坐下他也不好先吃。
谭瑾瑜看穿了他的心思,开口道:“坐吧,今天是你生日,别客气。”说着自己率先坐在饭桌靠右的椅子上,见此,向阳和李令月也跟着入座。
向阳端起一碗饭自顾自吃起来,李令月看着如此吃相的向阳,抚了抚额头:“向阳,你可悠着点,旁边还有人看着呢。你这样,瑜儿姐会不喜欢你的。”
谭瑾瑜听到这话,停下筷子,瞪着一眼偷笑的李令月:“月儿,别瞎说。”
向阳就当没听到似的,继续吃着,只是有意放慢了些速度。等到向阳将着一桌子菜尽数卷入腹中后,谭瑾瑜走到一个桌案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串晶莹剔透,翠绿欲滴,像是浑然天成般灵气逼人的翡翠手珠。每一颗翡翠都是一般大小,谭瑾瑜把手珠递给了向阳:“咯,拿着,这算是给你的礼物。”
向阳接过手珠,手指间顿时涌现出一股凉意,此番好意,向阳赶紧将其戴在左手腕上,而后答谢道:“多谢小姐的礼物。”
“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小姐!你再这样我真的再也不会不理你。”谭瑾瑜嗔怒。
李令月也在旁边拱火:“是呀是呀,瑜儿姐别理他。”
此情此景,向阳只得尴尬一笑,让他改口怕还要些许时日。
“你不是和颜大哥关系很好吗,今天生日,你没告诉他?”谭瑾瑜又问道。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打紧。”向阳说着看向门外,雪天过后,银装素裹,万里无云,年满十八,虽然珏地的传统,男子二十才会行冠礼,但如今只身在外,需要向阳成熟一些,可向阳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是成熟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