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紫平迎来入冬后的久违的第二场雪,如果说第一次下雪是上天的试探,这次便是老天爷对万物的正式考验,鹅毛般大小的雪花配合着呼啸的狂风像是在宣泄着自己的怒火一般,胆敢冒犯它的人最后只会变成一具失去生命气息的雕塑。
紫平城内鲜有在路上行进的人,即便是有,那也是被包裹在看不见面容的棉袄中,不敢将身体露出分毫,瑟瑟发抖的前行着。
雪纷纷,掩重门,不由人不断魂,瘦损寒梅韵。整个紫平城安静的可怕,就连平日里门庭若市的青楼也是关上大门,姑娘们都换上厚装围在火炉前没羞没臊的讲着一些房中趣闻。
而在城西北角的一处小宅里,却是另一番景象。向阳操着火焰坐在大厅中央,他的四周环绕着一群面色红润,身穿棉袄的小孩子,有的唱着歌,有的将手放在向阳手上的火焰附近烘烤着双手,旁边则坐着正在制作着拨浪鼓的刘洋。
宅子被刘洋请人修缮过,再也没有前些年那样透风漏雨的日子。同样的刘洋也置办许多家具,让整个屋子看起来更像是完整的家。
刘洋凭借着他那双巧手,制作的玩具不仅给收养的孩子们玩,而且在紫平也算闯出一些名气,很多富人家的家长都被孩子拉到这来订做心仪的玩具。
“你这是打算入这行?”向阳笑着问道。
“这都是小打小闹,咱们弄来那么多银子,要是一开始就做大买卖不就露馅了吗,先鼓捣鼓捣这些小玩意,等一段日子再开他一两家店铺,我的目标就是各地的小孩子都拥有我做的玩具。”
“那你得多累呀?”
“你傻呀,我可以教别人怎么做啊,这样我可以收取学费,而且他们学我的手艺卖出的东西所收获的钱财也要给我一部分不是,那真是躺着就能把钱赚喽。”刘洋嘿嘿的说道。
“你果然还是没变,一肚子歪主意。”当然这只是两人之间的调侃。
“你最近修炼的咋样?”
向阳看了看手臂上那些已经很淡的红点,轻声道:“还行吧,乾坤阁挺轻松的。”
刘洋露出一丝羡慕的表情:“哎,能当修士是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向阳知道刘洋又开始憧憬着修士的生活,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对小朋友说道:“哥哥要回家,过几天给你们带些好吃的好吗?”
“好!”听到这么一群可爱的小朋友用他们那充满稚气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回应自己,向阳内心是无比的舒坦。向阳起身抱了抱这些孩子,走到门口冲他们挥手告别。
回到谭府,在吃晚饭的时候,从谭瑾瑜嘴里得到乾坤阁的消息——明日恢复训练。
“行,你明天也去吗?”
“没有老太婆的训练,我可不想在这鬼天气去乾坤阁受罪。”
“你明天准备点早膳,我饿。”
“去死!”
第二天清晨,向阳在谭瑾瑜有些疲惫和幽怨的目光的注视下用完早膳。
“你可以不这么早起床的嘛,吩咐其他人为我准备就行。”向阳说罢也不理会谭瑾瑜的警告,径直朝着端蕊阁走去。
端蕊阁门前的雪也没人扫,大概是觉得面对如此凶残的雪扫了也没什么用吧。端蕊阁门内的地板由于修士们鞋底带进来的雪也在里面的热气影响下变得异常湿滑,稍不注意就得滑倒。
向阳看见熟悉的身影,坐了过去,颜复礼几日不见,也是穿上了厚厚的毛绒外套,让本来就很庞大的身躯又扩大一圈。
颜复礼看到向阳过来,兴致勃勃的冲向阳打起招呼:“这么些天没见,又壮实不少。”
“你也不赖嘛。”俩人都相视一笑,向阳没看到吴淼水和杨晟睿两个人,正觉得他们不会来时,两人就拖着瑟瑟发抖的身体,将向阳夹在中间,吴淼水一脸享受的说道:“阳,再多散发些热量,好舒服。”
向阳满头黑线,但没有推开他们,他知道他们俩是真的怕冷。半晌后,秦安哈着气走进大殿内,他数了数殿内修士的数目,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么恶劣的雪天你们都能过来,是我带过的最好的一批。不过夸归夸,训练还是要进行的,大家快去。”
二十个人就这样踩在约有半个小腿那么厚的雪上,拖着笨重的身子朝着明霁湖走去,速度比平时慢了一倍有余。到达目的地,湖原本四周环绕的水草也隐没在积雪中,白茫茫一片甚是干净。
没有秦安的口令,众人自觉点排成两列开始绕湖一周的“疾行”,花去比平时多出三倍的时间才堪堪跑完一圈,来到秦安的面前集合。
修士们大都喘着粗气,这次疾行能量的消耗要高出不少,有的人甚至将外衣给掩开,想要散发下热量,但很快就被这深入骨髓的寒意给弄得合起来,这还不算,一些人还打起喷嚏。
“比预想的慢一点,不过没关系,你们有的是时间。还有这次就别躺在上面,都分开站立在湖面上两个时辰就算完成今日的训练。觉得身子承受不住的可以自己提前离开,不要硬撑。颜复礼你就好好看着他们,别出什么意外。”秦安说完就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雪,捂着手渐渐隐没在这场大雪中,足迹也很快的被新的积雪覆盖,像是没有来过一样。
留下这十九个人在湖边有些不知所措,吴淼水这个大混子果然是第一个说话的,他将手锁在袖子里,吸了吸鼻子,大声喊道:“你们说这教员是不是有毛病?我寻思着训练这东西对我们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吧,无非就是比以前抗冻点,要真和北方打起来,他们长期生活在寒区可比我们强多喽。这冰天雪地的弄不好还会落下什么病根,等岁数一大,可有咱们受的,要不我们就走吧,反正他说可以先走。”
颜复礼拍了拍身上的雪,走到吴淼水跟前告诫道:“你可别在这添乱,本来大家都不爽,你还在旁边拱火。”说完又冲其他人喊着,“咱们早点弄完早点吃饭去。最少也得站半个时辰,当然不要硬撑,不舒服就喊出来。”
一行人来到湖面上四散而开,就这样站立着,没有人有再心思聊天。湖面四周没有任何掩体能够遮挡寒风,现在这么站着不动,冰冷的寒风不放过任何一处微小的缝隙,拼命的钻入厚厚的衣服中,同身体来了个贴身肉搏,而大多数人的身体明显处于下风,很快就败下阵来。刚才还热乎的身子一下子变得像冰棍一样,这时候不仅仅是对肉体的折磨,对内心也是巨大的考验。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一名修士经受不住刺骨的寒冷,颤抖着走到颜复礼身前颤声道:“我实在是无法忍受这样的折磨,前些日子的训练还不觉得,现在这风雪交加的,还是算了吧,我来乾坤阁是来修炼的,而不是当根冰棍傻傻的站在这里,这次训练我退出。”
颜复礼也不好说些什么,点头默许,他也对这次训练颇有微词,看到有带头的人离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陆陆续续有五名修士相继离开明霁湖。
明霁湖上,剩有颜复礼、吴淼水、杨晟睿、向阳、马俊驹、罗闫、杨思邈、张由君、何知难、徐恻敛、王兴越、王兴珇和赵峋十三个人。
大雪还在伴随着冷风不断地在空中呼啸着,而在明霁湖上遇到许多“阻碍”,便迎着这些“阻碍”贴了上去,一片两片,很快这些“阻碍”完全被雪花给遮蔽住,变成一个个小雪堆儿,有高有矮,有宽有窄,在这片平坦的雪面上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而向阳也只是将给双眼和嘴巴留下三个个小孔,他不习惯在没有闭眼的情况下什么也看不见,不然即使如此寒冷的天气下也能让他感到莫名的烦躁。这段时间里,向阳继续尝试着不驱动身体里的火能来取暖,因为上次他就能感受到自己在受到寒冷的刺激下会产生另外一种火能,这种火能的温度和威力都比一般的火能弱上数十倍不止,但是这种火能不会让他的身体受到什么损害,而且感觉很舒适,还能起到保暖的作用,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导致向阳对此极为感兴趣。
这次身体受到的刺激比上次强上不少,不知是否受到自己原本火能强弱的影响,他能感受到这次的另一种火能威力比之前要大上一点,温度相应的升高些许,如果不是有衣物遮挡,向阳身上的雪也许就被这股热意给融化掉。
如今在他经脉里游走的全都是这种火能,而且已经累积到一定程度,这样的变化不禁让向阳产生一个想法——自己是否能够释放出这些火能?
这样想着,向阳小心的引导着右手臂经脉里的火能想要将它们释放出来,没有遇到想象中的阻挠,这股火能顺利的被他导出了体外,他能感受到凝聚在他右手上的雪正在融化,于是他摇晃着脑袋,将头上的积雪抖落,抬起右手想要看看手中的火焰是何种模样,但是他眼前就只出现自己的右手掌。
带着疑惑,向阳将手掌抬起到自己的面前,奇怪的是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热意朝他扑来,而且那些靠近手掌的雪花也在空中就被融化成水滴落在他的手掌上,向阳又将左手贴近右手掌,左手上的积雪也在慢慢的融化,得知自己手上存在着一股看不见的火焰,惊奇的同时,体内原本的火能逐渐的涌入经脉中,而这股奇异的火能也被覆盖,他手上很快就出现了外红内蓝的熟悉的火焰。
“两种火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