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馆,众人都已经睡了,将周依送到艾琳门口,方毅正要回去自己房间,周依忽然回头,问道,“师父,你为什么不给狐女姐姐写词。”
“去睡吧。”
“我想知道师父在想什么?”黑暗的楼道里,精灵的一双大眼睛闪烁着疑惑的目光,这个问题显然在她的脑海中转悠了半天,“师父可以随便吟词的,若是别的人也就罢了,但那个姐姐很漂亮。”
“师父……真的不会。”
“骗人。”精灵咬了唇,忽然偏开头去,“师父是不喜欢女孩子吗?”
“额!”方毅顿时哑口无言。
原来这才是精灵的问题。
虽然活了两世,但这种问题被一个女孩问出来,还是一个天天跟自己住在一起的女孩,就算是方毅心性再淡然,也觉得堵心。
精灵显然不想放弃,继续问道,“师父,如果是我呢?我要求你帮我写一首诗词呢?”
“你……当然另当别论。”
“那我现在就要师父帮我写一首。”精灵的目光望向楼道的窗户外,哪里正有一株杨柳随风摇摆,月牙儿弯弯,将树影盈的婆娑,周依轻轻的说着,“师父,就以杨柳为题好不好。”
“好。”
方毅回答。
倒不是真的怕了面前这个丫头,而是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前世的妻子,她现在好嘛?是不是也在这样的夜晚望着窗外的杨柳,默默思念?
轻声开口:
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月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青衫袖。
……
这是前世的一首元夕词,描摹了物是人非,旧情难续的感伤,特别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两句,将过往的场景描摹的淋漓尽致,愈发让方毅心抑难平。
“睡吧。”轻轻说一句,方毅顾自转身,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一直随着旅馆的房门打开、关闭,精灵这才醒过神来。
“不见去年人,泪湿青衫袖。”她轻轻的呢喃着,“师父,我懂了。”
……
早晨,旅馆里一片鸡飞狗跳,学生们犹如被赶出养殖场的家畜,牛头人、羊头人,狐女、狼人,各种各样的兽人在楼道里穿插来去,叽叽喳喳。方毅带了周依跟妮可,和艾琳奥斯丁一起挤了半天,才挤出门来。
秋季比武第一天,首先举行的是体育比赛,但其他的教习也要去看看场地,算是预热。
旅馆距离比武场地并不远,又有其他的学子们带路,不一会儿,众人便到了这次比武的场地。在门口验证了和田学堂的身份,众人走进门去。
比武场地是都灵旗的中学学堂。当然,这里比和田小镇的学堂是大的多了,足足几万平米的空间,中间是圆形的操场,四周是一排排的吊脚楼,仿佛古代的演武场。
此刻,操场中间评委们已经就坐,评委席的后边的招牌上,罗列了今天体育比武的顺序及规则。
对于规则,方毅在来之前做过了解,自然不用去凑热闹,妮可的一万米长跑比赛在十点开始,现在倒也不急。便带了精灵跟妮可找了一颗柳树,在树荫等待着。
“师父,我有些心慌。”妮可穿了新买的衣服和鞋子,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要是我跑不过他们怎么办呀?”
“一切听我的安排。“到了这时候,方毅自然不会再掉以轻心,伸手从树上摘了一片柳叶,做成柳哨在唇间吹了一声,说道,”开始,先按照训练的节奏跑,听到我第一声柳哨便加快一半的速度,听到第二声柳哨,改成全力奔跑。”
“是,师父。”见方毅安排的事无巨细,妮可这才稍稍安心。
身边的精灵盯着自家师父。此刻,昨晚师父的诗歌再次浮上心头,心中只是想,跟师父月上柳梢头的那个女人是谁?师父随便摘一片柳叶都能吹出音乐来,那个女生可真的很幸福呢。
不对,怎么柳叶也能吹出音乐来?
“师父,树叶是怎么吹响的?”精灵脑海中隐隐约约,似乎抓住了一些什么东西。
“这是柳哨呀。”方毅随意的说着,“难道精灵森林里没有人会吹吗?”
一边说,方毅一边将柳叶放在唇边,随即,婉转悠扬的类似鸟啼的声音从双唇间奏鸣出来,当然,方毅放低了声音,只是跟自家的徒弟展示一下。
“我要学。”周依顿时忘记了人约黄昏后。
“嗯,首先要掌握气流与柳叶的共振。”左右无事,方毅便将吹奏柳哨的方法教给周依,等到妮可的比武项目开始,小丫头已经吹得有模有样起来。
兽人的比武是比较原始的,并没有预赛跟决赛之分,见参赛众人向着场地走去,方毅蹲下来,替妮可解开了腿上的沙袋。
“记住,开始不要太快,等听到哨音,开始慢慢加速,争取追到前五名左右,第二声哨音开始全力加速,记得,我不要你考虑什么担负跟荣耀,你能做到的,就是追上最快的自己。”
“我知道了,师父。”
“去吧。”
方毅站起来,目光追随着妮可进入场地。
一万米长跑,是所有体育比武中最隆重的节目,参加的人也最多,大约几千人的队伍站在一起,浩浩荡荡,占据了操场中间一大片的位置。那些大多都是身材修长的鹿人跟身材矫健的马头人,娇小的狗头人走进去,像是一滴露珠进入了大海。
“师父,师妹会拿到第一吗?”
“当然,不然师父跑这么远干什么来了?”
“可是那些兽人都很强壮哎。”
“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不是肌肉也不是智慧,而是一颗永远不屈的心。”
……
师徒俩一如往常,说一些闲散的对话。而这时候,比赛的众人也终于验证完身份,进入了起跑线。此刻,学子之间的竞争开始显现出来。
强壮的马头人占据了最有利的前排位置,矫健的鹿人跟在最后,唯一参赛的狗头姑娘毫不起眼,坠在队伍的最后。
推推搡搡。
裁判员举了手中的小旗子,站在队伍前面,陡然,棋子挥落,裁判员的声音响彻赛场。
“比武,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