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魏定中,姬忠良来到后院勾长老的房间,勾长老还是躺在床上,姬忠良坐到他旁边。
“勾长老,你可知仇老狗在哪里?”
勾长老微微睁开眼说道:“定是一座雄城堡垒吧,那么你才会又来找我。天雄城么?”
复又闭上眼说道:“那要杀他,谈何容易。”
姬忠良没有直接回答,勾长老既然已经猜到了,他连“是”这个字都不用说了。
天雄城被仇家经营多年,除了偷袭,绝不可能攻下,时间是致胜的关键。
“我已派了个酒馕饭袋明天运送粮草去野三坡了,你可叫望海国化装成仇老狗的人前去接粮,黄金也已备下,还请勾长老安排人送去。”
勾长老道:“姬丞相,仇将军在天雄城对吧,那里城高六丈,厚六尺,粮食充足,你不会不知道吧?”
姬忠良也闭上眼,他知道勾窃想说什么,“地”上次未答应他的条件。
自己通敌已是大罪,又加上失地,背负上这么沉重的代价,他宁可放弃多年来筹备的计划。
他充满失落的说道:“非叫我落下卖地求存的骂名么?我想在身后留个清誉,你就不能成全我么?”
勾长老语重心长的说道:“成王败寇,你还有别的路可以走么?”
姬忠良痴痴的望向房顶,仿佛那里可以看到一条叫“后悔”的路。
他下不了用土地交换望海国出兵的决心,那样他留给儿子的将是一个不完整的国家,会被万民唾骂。
“望海国不取天雄城,你也不取,如何?”勾窃看姬忠良久久不语,追问道。
姬忠良满脸疑问的看着勾窃,道:“勾长老此话何意?”
勾长老看着姬忠良道:“望海国帮你杀了仇狮子,他们即刻退回,你也不派兵驻守,两相不取。”
姬忠良鼻子哼了一声,苦笑道:“呵,勾长老莫要说笑,望海国不继续进攻,我已经烧高香了,他们打下了天雄城,不要?呵呵,恕老朽愚钝。”
勾长老神秘一笑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姬丞相只管放心,他望海国有望海国的难处。”
姬忠良站了起来,他能想到勾窃的用意,“两相不取”,就便宜他长生教呗。说什么只要公主这个女人就够了,终是上了他们的当啊。
好在不是给望海国,卖地通敌事情做不实,等我掌了军权再收回来就是了,先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吧。
他边向外走,边缓缓说道:“我做主时不收也罢,若我百年后,武英要上位立威,到时你我都尘归尘,土归土喽。”
勾长老又合上眼皮,意味深长的说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啊。”
姬忠良知道他说的是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步子一顿,哀叹一声,背影显得很是疲惫。
飞龙城外。
夏一诺脸上摭着一块布,依旧裹在被子里,被驴车一摇一晃的拉到了城门,伸了伸手脚,还是能感觉到疼。
心道:“我居然没有死?难道是魂被招走后,人像死了一样?骗过了那个老奸贼?或是那个老神仙施法救了我?下次还要感谢他一下啊,不管怎么说,救了我两次了。”
典狱长严厉的说道:“我就送到这了,你俩把他埋深些,不要被野狗叼出来,给丞相大人找麻烦。”
其中一个狱卒试探的说道:“按规矩,是要通知家属的,他不是说找公输幻来给他收尸?”
典狱长小声凶道:“你们不就是图家属给的两个收尸钱!丞相说了此事不要声张,你们两个好好把他埋了,找我来领赏。”说完便走回了城里。
这两个狱卒只得继续赶着驴车,向城外走,其中一个人说道:“老张,埋哪啊?”
那个老张说道:“离城东不远有个乱坟岗,不如拉到那里埋了吧。老李。”
老李埋怨道:“这黑更半夜的。”
老张耐心的解释道:“埋在城边,要是被野狗翻出来,惊动了衙役捕快,按命案处理,难免不被那公输幻知道,在乱坟岗翻出来,无人会理睬报案。我看,还是拉到那里放心。”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老李又说道:“还有多远啊,这月黑风高,怪吓人的。”
老张说道:“马上就到了,你看那个小山坡没,那里便是了。”
老李说道:“这孩子也是真可怜,十四五岁就死于非命,你等等,他鞋掉了。”
来到了乱坟岗,夏一诺听到了他们一铲一铲挖土的声音,心道:“看来是要把我埋在这里了。哎,现在还是装死吧,等着兽化,伤就好了。
那老神仙说的内窥什么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练会。用眉心的松果体,可以看到自己的体内。有意思,现在无事,试试看。”
夏一诺屏气凝神,将注意力集中在眉心,过了片刻,就有了眉心被抚摸的感觉,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一样。
渐渐的,他感觉这个被抚摸的面积在不断的增大,自己眼球也跟着一动一动的。当感觉快睡着的时候,从额顶好像流下了一溪泉水,经过眉心向鼻下人中穴流去。
这感觉真的好舒爽,仿佛在大热天时,有人从头给自己倒了一注清水一样。
这清泉经眉心开始一股一股的向下流,好像有一条水管一跳一跳的流向人中穴。
当感觉人中穴被填满时,夏一诺不禁咽下一口口水,闭着的眼睛突然感觉闪过一丝白光,不是十分耀眼,很柔和,让人心旷神怡。感觉像在夏日里喝到了一口甘甜凉爽的井水。
过了一会儿,人中穴有了满溢的感觉,他又咽下一口,那白光如期而至。
被折磨一天的夏一诺本来全身疼痛,又饿又渴,为了不被两个狱卒发现自己装死,他只得强行集中精力不让身体抖动。
按着老神仙的办法,在精力高度集中下,没想到第一次就被他顺利得进入了内窥。
随着这种感觉的到来,疼痛随之渐渐消褪,他也感觉不再那么饥渴了。身体告诉他,这种感觉很舒爽,请继续。
当他咽过十多次口水的时候,松果体猛然间打开了。
夏一诺清楚的感觉自己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却看到了自己的咽喉,一动一动的,自己的“小舌头”就挂在喉咙最里面。
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进入内窥了,很好奇,开始像个游客一样,参观起自己的身体。
他决定先去看看脑子里面有什么,便将意念引向脑中。当大脑的样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感觉好恶心啊。
一大块白色的豆花一样的东西,上面血管密布,呈现在自己眼前。
他对自己说,以后再也不吃豆花了。
将意识集中在这团“豆共”里,意识便如会游泳的小鱼一样,穿了进去。他漫无目的游览着,时而看看流动的血管,时而穿过白色的脑浆子。
在脑的中间部分,他发现一个黑色的肉团,正在生机勃勃的跳动着。
他非常奇怪这是什么东西,将意识游了过去。
接近这团黑肉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这团肉与自己的脑叶完全不一样,根本不应该属于这里,脑叶是平静而柔和的,而这团黑色却是一直在澎湃激烈的颤动。
他能感觉到这团黑色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正当他想钻进去看看的时候,这团黑色突然涨了起来,他感觉大脑中一阵涨痛,被从内窥中推了出来。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埋进了土里,身子还是被那床被子缠住,一动也不能动。
他感觉到脑内那团黑色开始不断的伸展变大变长,并且沿着细微的血管,向全身扩散开来。
在这黑色物质游走全身的同时,他能感觉到身体的各个受伤部位,在不断被修补着。自己的头发和指甲还有掉落的牙齿也渐渐的生长着。
时间仿佛过的很快,他尝试着再次进入内窥,但是头脑中被这团黑色挤压的感觉和身体各处的快速生长,使他无法再集中精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对夏一诺来说更加漫长,当他感觉那团黑色物质渐渐缩回脑中的时候,知道自己兽化结束的时辰到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饥饿感和窒息感,瞬间袭来。
他尝试着从被子中抽手蹬脚,但是由于被周围的土挤压着,根本无法动弹半分,就连盖在自己脸上的布都无法弄掉。
他意识到自己被活埋了,好不容易被那团黑色修补好身体,自己却还是逃不过窒息而死的命运。
那个老神仙不是说要救自己的吗?!难道他反悔了?!
经过一番毫无意义的挣扎后,夏一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把手脚从紧紧捆绑的被子中挣脱出来。
就在窒息使他渐渐昏迷过去的时候,猛然眼前一亮,他感觉自己又可以吸到新鲜的空气了。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头猪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猪鼻处沉重的呼吸,带着泥土喷射在他脸上,感觉非常不适,使他大口的呼吸还吸进了不少粘着猪鼻涕的泥土。
他想起了那个老头最后说的话,“找一个。。。生灵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