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章 拘谨的善意(1 / 1)花枝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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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一诺只爬过一条街,手肘和膝盖就都被磨出了血,他只得坐下来歇歇。见来了一个男子,叫住问道:“这位大叔,请问笨狗小街,是不是在这个方向?”

男子看了一眼黑蛋说道:“是的。”

黑蛋用变形的手臂拱了拱手:“谢谢大叔。”

男子嘴上说着不谢,伸手掏出了三个铜板问道:“逃难的?”

黑蛋一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男子将三个铜板放在黑蛋手中,叹息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黑蛋忙又道一声:“谢谢大叔!”

黑蛋看着自己的样子直皱眉,本来只想问个路,却被人当成要饭的了,呵呵,也好,今天多要一点儿,晚上买些好吃的给小姑娘带回去。

想到这里,他不顾手脚流血,用夏爷爷教的呼吸方法,强撑起身子,继续向笨狗小街爬去。

到了笨狗小街,没有见接头的人,他坐下来,将碗摆在身前,掏出那本《公输般记》。

按着昨晚的设想,他翻到发条青蛙那页研究了起来。

一个上午,路过的人怀着怜悯之心,给了手臂变形、四肢流血,还在读书的黑蛋不少钱。

黑蛋只要听见碗中有响,便抬头诚诚恳恳的道一声:“谢谢”。

也有将食物递给黑蛋的大娘和少妇,他也不客气,也不嫌弃,道声谢便吃。

心想:“真是乞丐当三年,给个皇帝也不换啊,就这样坐着,就能吃饱还有钱赚。”

正在想着,一伙穿青衫的年轻人,勾肩搭背的站到了黑蛋面前,挡住了阳光。

黑蛋抬起头看了看,感觉这些人应该是一些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

为首的一个青年斜眼歪嘴的问道:“小子,你哪来的?敢在爷爷的地盘要饭!”

黑蛋一皱眉,心想要饭还有地盘么?说道:“我是齐城镇逃难的,不知道要饭还要画地盘。”

为首的青年笑道:“呵呵,这都不懂么!爷爷今天就告诉你,国有国法,行有行规,要饭的耍把式的都要讲个地盘。看你也是屁嘛不懂。今天上午你在我地盘要到的钱,都要算我的!这叫献果。”

黑蛋收起书,将脸一扬,脖子一梗,说道:“凭什么?你说地盘是你的,就是你的!这里叫笨狗小街,你叫笨狗?”

为首的青年被黑蛋噎到,生起气来,看着黑蛋手脚残废,自己又人多,喊了一声:“给我打!”

那伙人对着黑蛋又踢又打,黑蛋虽手脚骨头变形,但不影响使力,也不客气的还击,但终究是打不过那四五个人,只是一会儿,就被打的头破血流,浑身脚印。

此时,街上已围了一圈人来看热闹,只听有人念了一句如钟鸣般的佛号:“阿弥陀佛。”

震的众人耳朵嗡嗡直响,那伙泼皮无赖才住手。

黑蛋勉强睁开被打肿的眼睛,看到一个白眉老和尚面向这里站着。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灰色僧袍,圆脸长耳,蒜头鼻,嘴唇也很厚,和庙里供的佛祖一个模样。

只听那老和尚开口道:“几位施主,莫要再打这个孩子了,若是想打,打我就是了。”

那为首的青年小声说道:“这是慈恩寺的主持,快走。”说完瞪了一眼黑蛋说道:“莫要让我再看到你!”

随着这伙人走开,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

老和尚见那伙人走了,来到黑蛋面前,单掌举在胸前,对黑蛋说道:“娃娃,你的伤势如何?我看你好像被他们打伤了骨头,我来帮你医治一下吧。”

黑蛋心想,骨头肯定是伤了,但不是新伤啊,让你治,你也治不好。还要很麻烦的解释一番,擦了擦还在流血的鼻子,说道:“我本就是残疾,只是皮肉之伤而已,谢过长老,不必了。”

老和尚听到此话,眉头一皱,表现出非常失望的表情:“你身上之伤,也需抹些药才是,我这里有些自制金创药,你且涂上。”伸手拿出一只药瓶递给黑蛋。

黑蛋心道,外伤应该不会被看出破绽,就让你医医吧,说道:“谢过长老。”

老和尚只是拿着药瓶伸向黑蛋,并没有打开。

黑蛋心想,让我自己抹吗?这和尚不帮忙?看不出我是残疾?算了,人家可能嫌弃自己吧,说道:“我手有残疾,您放到我挎包里吧。晚上我再找人抹。”

老和尚叹息了一声,向前探身,将药放在黑蛋挎包中,转身走了,后面几个小和尚,忙紧赶几步跟了上去。

黑蛋并不喜欢这个老和尚,感觉他的善意太造作了,自己手残疾还不帮忙抹上,他没有想到自己可能连瓶盖都打不开吗?

担心自己好不容易要来的钱,被那伙人抢走,黑蛋强忍疼痛,爬向了今早与朱屠户约好的地点。

下午,朱屠户来接黑蛋,看到黑蛋头脸上带伤,奇怪的问道:“怎么被人打了?”

黑蛋将上午的事情说于他,朱屠户说道:“怪我没想到,这要饭的还要讲地盘,钱没被抢就好,我们走吧。以后你还是在菜市场要饭,那里有公输大人看着,没人敢抢你。”

两人回到家,小姑娘看见黑蛋受伤,马上给他打水洗伤口,抹药。

小姑娘安慰着黑蛋:“这药真好闻,应该很好用。”

黑蛋感觉有个女人心疼自己真的好幸福。凉凉的药膏有一股清香之气,抹在伤口上,立刻感觉减缓了疼痛。

两人吃饭时,小姑娘还是将一大半粥倒给黑蛋。

黑蛋边吃边给她讲,他们这几天相处的事情,然后问道:“小姑娘,你可会写字?”

小姑娘用手指在桌上比画着,写了黑蛋两个字。

黑蛋高兴地说道:“你将这些事情写下来,下次失忆就不会忘记了。我今天要到了不少钱,明天给你买纸笔回来。”

几天过去了,夏一诺还是白天看书,晚上练习内窥,被打那天,一个上午也没见到接头人,只得放弃了送消息回天雄城的想法。想来,就算是有敌国攻打,仇继飞也绝对不会败给他们。

“一定要在下个月圆之夜,将骨头都复位,并且将自己的腿改造的更矫健才好,这样天天趴在街上要饭,又生活不能自理,实在是太憋屈了。”夏一诺暗自想到。

小姑娘依旧天真善良,每天给自己上药,喂自己吃饭。

有时含混着喊几声,“啰啰啰”惹得夏一诺一脑袋黑线,若是不吃,小姑娘还会嘟嘴,发脾气说道:“人家喂猪习惯了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平淡艰难,却温馨幸福。

这天,天还没亮,夏一诺就像往常一样和朱屠户来到城里。

朱屠户今天要去城北,帮人杀猪办酒席,所以将黑蛋放在一处大街上,让他自己爬去菜市街,并不忘嘱咐他多要些钱,才走。

夏一诺边爬边要,他这几天钱存的差不多了,还差十个铜板就可以给小姑娘买一块便宜的墨块了,笔和纸都在前几天买回去了。

这样,小姑娘就可以记录自己的事情,不怕失忆醒来,再面临恐惧了。

他决定今天一定要多要些钱才好,想着小姑娘那天真浪漫的笑眼,拉下了自己的面子,装可怜的喊道:“可怜可怜我吧。大叔大娘给点钱吧。”

对面走过来两个风尘仆仆的人,牵着马,低着头,将斗笠压得很低。

这年月,有马骑的不是军人就是有钱人,夏一诺停下,抬手将破碗伸过去,嘴里说道:“两位大哥,赏些吃的吧。”

那靠近路边的人停下,向怀中摸去,夏一诺抬头看见那人斗笠下的脸,不禁一惊,脱口叫道:“大哥!”

那人正是赶在齐志明围城前,跑出来的仇继飞。

两人相认,不禁都流下了滚烫的热泪。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仇继飞将夏一诺抱上马,三人走进一处小巷之中。

仇继飞热泪未干,拉着手臂变形,满头散乱长发,头脸带伤,全身只穿着一条裤头的夏一诺,自责万分,颤抖的说道:“兄弟,大哥让你受苦了啊!”

夏一诺见到自己的大哥,本是十分高兴,见到仇继飞如此难过,心受感动,将这一肚子的委屈发泄出来,哭着说道:

“大哥,我被魏定中折磨的好惨啊!被关入天牢后,他对我严刑拷打,将我的手脚都废了,还拔掉了我的牙,剌下了我的耳朵,呜呜。但是我一句软话都没说,还咬掉了他半个耳朵。”

仇继飞不嫌弃夏一诺那脏污的躯体,抱住他:“兄弟,大哥知道了,你放心,我们一定要找他报仇。只是你如何从天牢逃出来的呢?”

夏一诺将入宫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向仇继飞说了出来。

仇继飞听后,陷入久久的沉思,其他事情都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问题是过几日就是公主的结婚大典,自己已知公主是假的,还要当众揭穿这个阴谋,该如何让百官相信支持自己呢。

长生真言:善良的人,有的会很爱干净,他们表现出的局促却未必是嫌弃,也许,只是你自卑心在作祟。

因此,强大起来吧,强大到可以在帮肋别人的时候,不需要犹豫。

同时,乐善好施的人,不要拘谨一次握手,不要因为拍拍对方的肩膀而拘谨,那是更加珍贵的馈赠——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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