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姬忠良让死士伪造猪瘟,如果姬忠良没有让一骑快马召回赵翰仁,也许仇继飞就被捉住了,多么巧合啊。
巧合,看似偶然的事情,其实是必然的,是有轨迹可寻的,是因果规律的绝妙之处。
神魔世界的人间,就是在一因一果中,不断行进着,永远不会颠倒。
丞相府中,姬忠良坐在厅中生着闷气,早上一起来得到赵翰仁调兵去围剿蓝河山庄的消息,险些把他吓死。
庆幸立刻派出一骑快马将其追回,才没有给长生教的分堂造成太大损失。
姬忠良后怕啊!围了仇老狗三个月,险些功亏一篑。
若是现在与长生教闹翻,望海国一退兵,仇狮子必定不顾一切的杀回来,将自己和那不争气的儿子大卸八块而后快。
此时,勾长老被人扶着进来,姬忠良马上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勾长老身体恢复神速啊!快坐快坐。”
勾长老坐下,摆手让教众下去,阴阳怪气的说道:“托您的福,还没死罢了。”
姬忠良知道勾长老这是暗指今天早上的事情,说道:“你我都是明白人,是非以不辩为明,我不多说了,就表明个态度,我姬忠良当一天丞相,就一天不会和长生教为敌。”
勾长老话里有话,缓缓说道:“长生教在飞龙国无声无势,多亏能在您的庇护之下做一只雏鸟啊。”
姬忠良一听便知,这是在说自己一直没为长生教扩大在飞龙国的声势,没有助他们广收教众,传经布道而不满。
呵呵笑道:“呵呵,勾长老,传经送宝之事,你还需多做善事,广集民声才是,强行推广,民间未必真心接纳。你看,那天雄城之内的仇将军,也是打过数十场战斗,才落个常胜将军称号,此事急不得的。”
勾长老明白,他言下之意是在催自己马上除掉仇狮子,也笑笑说道:“呵呵,我何时说急了,只怕急的是丞相吧。”
姬忠良被勾长老调侃到软肋,非常尴尬,想到朝中伪公主小蔓权力日渐增长,仇狮子这里悬而不决,必须要催促一下望海国才是。
他干干的笑了两声:“飞龙国这几年虽然风调雨顺,粮食充余,可也无法支撑十万大军太久。这朝堂之上,乡野之间已是怨声四起,我实不相瞒,当今公主拿英武作为人质,处处与老夫作对,军粮筹集十分艰难,恐怕过几日便无法供给了。”
勾长老理解姬忠良的难处,此时几句片汤话说完,也已经消了气,郑重其事的说道:
“那边传来了消息,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丞相再送一次,就可永除外患。这内忧嘛,我教中也不乏武功高强之人,若是丞相。。。”勾长老没有把话说完,用眼睛看着姬忠良,他感觉姬忠良投鼠忌器怕伤及儿子,此事应该还没有下定决心。
果然,姬忠良说道:“此时,朝野皆知我与公主争权,并且已成分庭抗理之势,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姬忠良也不用话说完,他知道对方也已听懂。
两人沉默片刻,勾长老起身要走,说道:”我已搬至蓝河山庄,那处民宅已经不安全了。暗中仿佛有人在与我教作对。”
姬忠良也站起,坚定的说道:“应该是那劫走仇继飞的人做的。”
勾长老想到了空明法师,却假装诧异问道:“为何?”
姬忠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光,说道:“直觉。”
勾长老看着姬忠良的眼睛良久不语,也在心中捕捉着那丝与姬忠良一样的直觉。
许久之后,终是摇摇头,转身走向门口,心道:“不见兔子不放鹰的主,若是空明和仇继飞联手,我看你还敢对我教诸事推三阻四!”
姬忠良为难的说道:“那边还有劳长老催促一下,真的只有最后一万担了。来人!”
勾长老站定说道:“请丞相等我的好消息吧,告辞。”说完自己径直走了出去。
一个教众在家丁的陪同下进来,扶走了勾窃。
姬忠良回身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看反应,应该不像是勾长老做的呀,怎么那赵翰仁一口咬定在蓝河山庄看见了劫法场的人呢?
难道说,他长生教想劫走仇继飞来要挟我什么?就凭一个坐实叛国谋逆的光杆将军?他们没这么蠢吧。不对,他们手上还有尉迟玥!难道是想借个痴呆公主加上光杆将军要挟我立他们为国教吗?这些无耻之徒!定要多加防范才是。”
玉山,屠龙堂内
勾长老与屠龙尊者对坐,问道:“尊者,你可想想,还有什么细节没有说明,现下只有我们两人,但说无妨。”
屠龙说道:“首先,我认为不是空明所为,以我在飞龙城十多年的见闻来看,他早已放弃功名,一心修佛了。
我琢磨了一天,发现有两处蹊跷,第一,是那官兵见到我,便说我是劫法场的人,第二,是囚困玥儿的地牢中有一只兽化鬼,劫走她的人没有与兽化鬼打斗的痕迹,所有锁也都没有被破坏。长老,你看会不会是我们自己人所为呢?”
勾长老点点头,心中认可她的猜测:“你堂中兄弟可有失踪的?”
尊者摇摇头说道:“没有,都在此处。”
勾长老阴沉沉的说道:“那只有一人的嫌疑最大了。”
尊者说道:“何人!”
勾长老觑起眼睛道:“郭威!”
尊者不解,惊讶的问道:“郭堂主?怎么可能?他不是从小就在教中了吗?”
勾长老回忆道:“人心叵测啊,他父亲肺痨鬼——郭辉,是我做堂主时的手下。我看着郭威自小长大,知道此子心高好妒,眼高手低,从来没有做成什么大事,靠制药立下几分功劳,我才让他接替他父亲,坐这个献生堂的位子。实是缺乏历练。”
尊者道:“那他为何害我呀!?”
勾长老道:“他郭威为何害你,我不得而知,但自他来到飞龙城,先是仇继飞被劫,再是山庄被围,尉迟玥失踪,城中接头地点暴露,他又称自己被追杀,却毫发不伤,反而重要的利用对象塔娜差点死了,他这几天还有很大的畏难情绪,你不感觉这些事情很蹊跷么?”
尊者略有所悟的说道:“勾长老如此说,我也感觉有理,那兽化鬼只攻击外人,不会对我教中人下手,那么绝对不可能是外人所为,确实是他的嫌疑最大。”
勾长老继续说道:“教中的每个兄弟姐妹,都是为了完成自己的理想,或实现某些愿望来的,每位堂主都是经历一番生死考验才坐上去的。比如你,为求世间的公平,花猪白狗为了我教认同同性之恋。但郭威自小长在教中,没有什么磨难,未经世事,哪里懂得世间的疾苦。无法体会教义真经,做事处处缩手缩脚,不能忘我,不尽全力。”
尊者点点头道:“长老说的是,我教宏愿是天下平等,一视同仁,但郭威总是让人感觉到盛气凌人,高人一等。可是,他不会武功,怎么劫的法场?”
勾长老说道:“不会武功,他会轻功啊,那劫法场的人是扮做你的样子,抱着仇继飞跳出的法场,根本没有动手。”
尊者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那官兵进来一口咬定,我是劫法场的人,原来是他扮做我的样子。”
勾长老拿起桌子上的肉饼,说道:“劫走公主尉迟玥,救走仇继飞,若是再得了草原兵马便可自立门户了!哼!明日,我便让花猪跟着他进草原,看看他可有二心。若是被我抓到证据,绝不留情。”说完将肉饼狠狠的攥碎。
屠龙尊者看着勾长老攥碎了肉饼,本来想在今天与他相认的决定改变了。
自己面容被毁又带起面纱,如果不说明,勾长老自然认不出来。
他虽当年轻薄过自己,念在他是为了救自己免受吃绝户饭之苦,又是珠儿的亲爹,心中早已将他原谅。
如今,自己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只想着能有个说说心里话的人,能抚慰自己的伤痛。
想想,还是算了,造化弄人,自己一个天煞白虎星,血海屠龙命的衰人丑妇,何必求他给一丝怜悯呢。
不由对自己说道:“已到人生不惑,历经生死坎坷,本命就是如此,不如独自挨过。”
勾长老见屠龙尊者失神,方才仿佛欲言又止,轻轻的问道:“尊者有话直说。郭威虽得我亲自提拔,我也不会容他做出任何不利本教的事。”
屠龙尊者摇摇头,说道:“没事,属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