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庆幸的是,郎才因这个机会,坐上了颖族大祭司的位置。
任借着这个祭祀的便利,他笼络了一些颖人中的反汉派,重新建立起了断水堂,只是不叫这个名字,而叫反汉盟,自己怕暴露身份,只与盟内单线联系,并且每每见面都带着面具。
两次失败的教训,让他懂得,光靠颖人自己发展很难超过汉人,他必须让汉人失去和平发展的环境才行。
做到这一点,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杀光大理段氏一族。
他对汉人的思想了解再清楚不过了,失去了段氏的统治,大理国会为了争夺这个君王的位子打的天翻地覆,汉人的社会将停滞不前,或者倒退。
为此,他派了一个汉人教众,用百日颖毒杀了大理将军沈树军。
而段王的饮食是完全独立的,很难下手,即使毒杀了他,也不一定接触到尸体,无法取得贤王之心。
近日,他又毒杀了阿尔,因为阿尔已经怀疑到他的身上了。
他趁阿尔不注意下了毒药,深夜又把他的尸体运到了山寨外,伪装成被蛇咬到的假象。
阿才没有注意到,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长生教的极端思想迷惑了,忘记了自己的理想和初衷。迷失在简单粗暴的,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万恶深渊之中。
如今,段思英只带八个人来,阿才认为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有鲜花族女兵保护又怎么样!
阿才已经想到了一个万无一失,极为恶毒的办法,杀掉段思英和段兴。
夜深人静的时候,阿才的房间漆黑一片。
借着朦胧的月光,可以看到三个人凑在火灶的边上,离得很近,正在小声密谋着什么。
勾窃的脸,上半部分被窗框挡住了,只能看到他的嘴动:“如果这样做,你会不会有危险?”
阿才的右半张脸被月光照得惨白:“有可能,但是为我教大业,值得冒险。白护法此去,更是九死一生。”
白歌讴戴着一只面罩,月光照在他左侧气愤的脸上,他冷冷的说道:“郎堂主放心,暗杀不能光靠计谋,实力才是最好的保证。勾长老,夏一诺那个小子现在就在颖寨里,你为什么不让我动手?”
勾窃说道:“白护法稍安勿躁,取得教中圣物要紧,如今把他捉来,谁来看管,关押在哪处呢?惊动颖人怎么办?等取得贤王之心,大理必乱,我们到时候在捉拿他不迟。”
白歌讴气愤的埋怨道:“一个小畜生,教主还非要活捉!”
勾窃说道:“此人罪大恶极,毁了怯尘堂,还险些毁了屠龙堂,我们必须将他带回去审问。他一个半大小子,若无人指使,怎么敢处处与我教作对?教主卜谋算无遗策,考虑周全,我等奉命行事就是了。”
白歌讴咬着牙,狠狠的说道:“他要是又来坏我们的事呢?”
阿才说道:“长老、护法不必担忧,我发现这小子酒量极差,我让盟中兄弟,天天晚上把他灌醉就是了。”
鲜花族领地
夏一诺回到鲜花族,在月圆之夜,强化了自己的骨骼肌肉,清晨来到,兽化结束。
他感觉非常好,找到一棵树用力挥打过去,碗口粗的树当即被折断,他感觉到有些酸麻,内窥一看,手臂骨骼却半点事也没有。
一直没有说话的蝶儿,突然说道:“你为什么要破坏它?”
夏一诺很高兴,蝶儿终于肯说话了,忙说道:“哦,我只想试试自己力量,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式,对不起,惊吓到你了。”
蝶儿说道:“不,是你无缘无故夺去了树的生命,让我伤心,我听到了它痛苦的惨叫。”
夏一诺忙将那树扶正,将它的切口兑好,脱下衣服,紧紧的缠住了树的断口,边干边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树也会痛苦,这样能救活它吗?”
蝶儿说道:“树是很顽强的,不像花朵那样脆弱,我为它施了法术,它可以活下去了。”
夏一诺试探的问道:“我带你去看看那片花海好吗?”
蝶儿说道:“嗯。”
夏一诺叫上了小姑娘,飞奔向花海。
站在老僧的坟前,夏一诺说道:“我把他埋葬在了这里,他死的时候很平静很安详。”
蝶儿没有说话,夏一诺和小姑娘一直陪它站在花海中。
许久之后,蝶儿说道:“你打算禁锢我到什么时候?”
夏一诺说道:“我只是向大师保证不让你随他死去,没有想禁锢你,你如果答应我不死,随时可以出来。”
蝶儿说道:“我想,他说的对,他在一间小屋中孤灯下,枯坐数十年,为了这个世界诵经祈福,却没机会看一眼就走了,留下了遗憾。我与他心意相通,我可以作为他的眼睛,代替他看尽这美丽的世界。”
小姑娘看着花海,说道:“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这个世界不但属于人,还属于世间万物,有花有草有树有山有水还有你,才能变得美丽。”
夏一诺收回了挡在聚灵碧口的灵力。蝶儿飞了出来,灵虚很小,只如普通蝴蝶那般大小了。
它轻轻的飞落在一只花上,默默说道:“有花有草有树有山有水,有我,才美丽。”
夏一诺说道:“我去帮你捉一只蝴蝶吧,大师说过,你进入一只蝴蝶的身体,可以继续修行,等修炼到化羽境界,就可以永生了。”
蝶儿说道:“每只蝴蝶都有自己的灵魂,我强占它的身体,会让我不安的。”说完,蓝蝶飞向空中,任由风把它吹的忽高忽低。
两人向前走了几步追上它,小姑娘说道:“你可以住到我的魂舍中来。”
夏一诺拿出《悟灵修》交给小姑娘,说道:“应该不行,你的灵力与它不同源,并且太过强大了。蝶儿,当初你是如何进入大师魂舍的?”
蓝蝶说道:“当初?我进入大师的魂舍之前,只剩下一丝灵识,是因为他为我诵经超度,加持在我的灵识上,我的灵力和他的同源了,才飞入他的魂舍。”
小姑娘看向夏一诺埋怨道:“你为什么不和大师学那段经文!”
“学了呀!”
“教我。”
夏一诺委屈的说道:“教会你,你也不可能短时间让你所有的灵晶镀上佛性。”
小姑娘发愁,焦急的问道:“现在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绝不能让蝶儿死!”
夏一诺看看小姑娘,又看看蝶儿,向蝶儿飞出一片灵晶说道:“我的魂舍中,有大师的灵力,他将大部分都给了我,是同源的,可以为它续命。”
蓝蝶吸收了那片灵晶,挥动了一下翅膀,好像很开心,没有说什么,飞向了远些的花丛中。
小姑娘用《悟灵修》敲了一下夏一诺的脑袋,生怕蓝蝶听到,小声对着他,恶狠狠的说道:“你快想想办法啊,人家好不容易不想死了!你却告诉人家活不了多久!?我现在真想把你脖子再拧断!”
夏一诺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感觉到一丝凉气,也小声对小姑娘说道:“那只能住到我的魂舍了,我天天念经当和尚,让蝶儿灵力与我同源,以后要羽化也只能和我一起进入虚灵境界。”
小姑娘横眉怒目的小声说道:“你怎么这么自私了?救人要紧!”
夏一诺为难的说道:“我们愿意,蝶儿不一定愿意啊,它不愿和别人结合,你忘记了?我才没敢提出来的。”
小姑娘看看不远处的蝶儿,飞舞花间,自由洒脱的样子,又看看夏一诺黑黑的脸,想到他兽化时的样子,也面露难色了。
“也就是我不嫌弃你!蝶儿可能真的不会接受这个提议的。”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坐在花海中,犯起来愁来,感觉如同强行把一只鲜花戴在一头蠢牛的头上。
“真让人为难。”
两人不敢现在向蓝蝶提出,进入夏一诺魂舍中修炼的想法,生怕被蝶儿一言拒绝,事情再无转机。
良久,小姑娘深吸一口气,说道:“只能让它先爱上你了!”
夏一诺听到这句话,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百思不得其解的看向小姑娘。
“我给他们下了毒,又为诺言禁锢了它,刚放它出来,它不恨我就不错了,你还想让它爱上我?!”
小姑娘坚定的说道:“是的,只有这一个办法!我想明白了,蝴蝶的眼光和人的眼光不同,它们热爱的是自然,会被真诚打动,从今天起你不但要学习经文,还要虔诚的热爱自然。天天给它诵经,它要是死了,我就不理你了。哼!”
蓝蝶本不是佛性灵力,但是由于被老僧的佛法加持赋予了第二次生命,已经转化为佛性。
现在虽然是虚灵境界,但是由于没有身体,不能修炼,再无法产生灵力,将在灵力用尽时死去,仿佛水面上的浮萍,水干了,也就死了。
蓝蝶既然不想死了,夏一诺便将老僧的灵力全部给了蓝蝶,以后每天,夏一诺开始虔诚的诵读老僧教给他的《增一阿念经》。
让自己的灵力和蓝蝶同源,自己再产生的灵力,虽然依旧混浊,却因为诵经也带上了佛性。
虽然少,但他希望在蓝蝶不能自己修炼之前,能为她提供灵力维系生命。
就这样,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夏一诺已然走上了佛法修灵的道路,曾经彻底放弃的他,为了别人,努力的修行着。
小姑娘为了让蝶儿多看些景色,忘记烦恼,常常拉着夏一诺结伴出游,让它在花间山野中,自在的飞舞。
在寨子中时,她除了帮空静大师教小孩子读书识字,没事就和蓝蝶聊天,谈理想,谈世界,谈一切美好的东西。
或拿边上的夏一诺开开玩笑,为它宽心,为它解忧,一人一蝶成了无话不说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