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林渡的城头上,一阵鼓声响起,众人都知道代表什么,安静了下来。
仇继飞转头说道:“一诺,不要伤害王仁庆。”
隐在暗处的夏一诺手握惊梦长刀,走了出来,他自然是不理解仇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仇继飞对他,也和城下新仇家军大吼道:“一诺,乡亲们、仇家军的兄弟们,飞龙国的奸相姬忠良,已经把大家都定为叛逃了,我们踏上了国土,但是回不了家。
不要怪凤林渡任何一个人,守卫疆土是他们的职责。”
仇家军的五千旧部,渐渐聚了过来,这些当初因为断粮无奈投降的官兵纷纷跪倒。请求仇继飞原谅,希望他带领众兄弟夺下凤林渡。
仇继飞大感袍泽之义犹存,虽也是泪眼茫茫,心中却是非常欣慰。
他大声说道:“兄弟们,没有国就没有家,我们国籍都姬忠良销户了。你们听我的,上船去吧,飞龙国不会收留咱们的。不要难为这些守城的兄弟。
大家向北向西都有活路,回到国土上站一下就行了。杀了我,是为了给凤林渡的兄弟们放走你们一个说法,大家走吧。”
城下一片怒骂连连,群情激奋。
王仁庆接着仇继飞的话,说道:“兄弟们,不是我王仁庆不顾袍泽之情,不顾乡亲们的性命,我和你们一样敬佩仇将军的忠和他的义。但是,飞龙国已经容不得你们,你们回来也是死路一条。”
说完,他举起了刀。
夏一诺向前走出一步,冰罗刹们立刻举起了弓箭,归乡的喜悦已经转变为凛冽的杀气。
仇继飞马上吼道:“放下!你们怎么就不明白,有国才有家!咱们的国籍没啦!不是飞龙国的人啦!有国才有家啊!”
仇继飞瞪着眼睛,喷着吐沫,吼醒众人。
众人仿佛明白了仇继飞的苦心,他是为了自己这些没了国籍的流民,为了飞龙国的将士不得不死。
“砍!”仇继飞伸出脖子吼道。
城下一片哀怨,纷纷念叨着仇将军,念叨着有国才有家。
“大哥。。。”
“好兄弟,成全哥哥吧。。。求你了。”
夏一诺见到仇继飞坚定决绝的眼神,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攥紧了拳头,咬着牙不敢出手,他知道打晕仇继飞,抢走他,会带来什么,自相残杀。
方才那些拥抱在一起的人们,可能会因为强行攻城,互相厮杀,好不容易回来,却血撒乡土。
太可悲了,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仇大哥。。。我不能坏了你的忠义之名,仇大哥。
王仁庆的手也在抖着,他如果不杀仇继飞,自己就算是背上了叛国纵敌的罪名,前程尽毁,这些守城士兵可能都会被连累。
他咬咬牙,高高的举起了刀。
正在此时,一名城中士兵举着一封军令来报,王仁庆打开一看,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大哥,你看,调令,攻天雄的辛将军,调我即刻前往。你的死活,不由我管了,哈哈。”
仇继飞转回头:“谁来接任?”
“赵翰仁代管。不说了,仇大哥,杀你不是我的职责了,我去杀长生教了。哈哈。”王仁庆高兴的把刀一扔。
这一下,仇继飞倒不知道怎么办了。
城下众人又欢呼了起来,相搀进入了打开的城门,旧官不在,新官未至,不知道是谁这么机灵开了城门。
仇继飞回头一望,夏一诺不知道又上哪去了。
众乡亲高高兴兴的进了凤林渡,一队人马前来,为首一人喊道:“是谁私开的城门!王仁庆!你要造反吗?”
王仁庆骑在马上,拿出调令,举给赵翰仁看:“赵大人识字吧!即刻两个字,知道啥意思吧,这里与某无关了。再会。”
王仁庆拍马走人了,赵翰仁手中同样握着一份军令,命他着人代管凤林渡。
可是,这种情况下,谁敢接这个“屎盆子”,他呼来呵去,也没人上前领这凤林渡的官职。
看到仇继飞,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反贼!给我将拿下。”
仇继飞怕飞龙国守城的将士为难,束手待毙。
夏一诺一下蹿上他的马屁股,用刀一顶:“赵大人,不好意思,我又来劫法场了,哈哈。”
就这样,飞龙国的乡亲们终于踏上自己的国土。
仇继飞上前搀夏爷爷下船,见到他身后将死的齐志明,以为是夏爷爷他们抓来的。
夏爷爷便顺着仇继飞的思路,告诉他这次万民回国齐志明也尽了一份力量,不过没几天活了。
夏爷爷感觉这张老脸,实在是愧对死去的仇继飞一家,没有告诉他齐志明是自己儿子的事情。
仇继飞听说齐志明将在痛苦中死去。
对他说道:“以为能和你在战场上相遇,堂堂正正的打败你,没想到你落得如此下场,这是你的报应。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啊。”放下了亲手杀他为父兄报仇的念头,任他在病痛中熬死。
黄昏的时候,蛙蛙请陆怡君把自己悄悄的送了回来,夜晚才敢偷偷与春十三见面。
春十三从下了船,踏上飞龙国那一刻情绪激动,不住咳血,没多久就在夏一诺和蛙蛙面前微笑着死去了。
夏一诺翻出重生再造丸,她却还是不肯吃。
一家人哭成一团,齐志明是表现的最悲伤的一个,他顿足捶胸,真心悔恨,恨不得提刀自尽,被夏一诺一脚踢开。
蛙蛙也哭成一个泪人,已经没有心情,怪夏一诺把自己变成狼的样子,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号啕大哭。
一家人都知道春十三很快会死,但没想到如此突然,在回国的第一夜,了却了最后的心愿,安详的去了。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把春十三面向天雄城,埋在了凤林渡边的半山腰上,希望她能永远看到自己的家乡。
雪花,自天空慢慢的飘下,盖住了春十三的新坟。
夏一诺的头顶眉毛,被雪花染成白色。
他举目四望,视线被茫茫飞雪模糊,一万多人在山下雪夜中露宿,几处刚刚熄灭的篝火,还在冒着烟,满目苍凉,周围如死一般的寂静。
自己也许是最了解蛙蛙的了,但是仍没能留住她。
蛙蛙说她要回雪狼山上静静,重新得到了母爱,又在几天之内失去,对单纯的她来说,打击太大了。她不想说话,只想睡觉,也许是因为有了狼的身体,她感觉在冷冷的雪狼山才舒服。
陆怡君来接蛙蛙,给了夏一诺一个四点的驴骨色子,搂着伤心的蛙蛙,向雪狼山飞去。
夏一诺看着小白消失在飞雪的空中,回头看了看母亲的新坟和身边的爷爷、快死的夏雨停,想想自己还是什么武功都不会,不禁仰头,瞪向漫天飞雪,阴暗的天空。
心道:“突破万难救回的乡亲们,生活还没有着落,一切仿佛是重新开始。自己看似经历了许多,可是什么也没能留住,好像学会很多东西,可是没什么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唯有自己的信念,依然坚定,铲除长生教,夺回天雄城,将母亲安葬到故乡,让乡亲们回到自己的家园。”
(第四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