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浑河之上,两个兄弟彼此怒视。
夏一诺瞪着眼,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低头看着尚衍紧紧攥着衣袍的拳头,痛心疾首,无法言语。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尚衍会如此冲动,仇继飞会如此冲动,更不理解爷爷为什么也会如此冲动。
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敢上阵和人博命,带人进入魔教老巢。
人的命,只有一条啊!
夏一诺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劝不住尚衍了,更不希望断了兄弟的情义,只得转过身,走向船尾,不再说话。
尚衍瞪着布满红红血丝的双眼,抓着长袍下摆的手,始终在抖,他不想让夏一诺跟着自己冒险,却不舍得割下着兄弟的生死情义。干脆也转过身,望向孤傲的雪狼山。
沉默也许是现下最好的选择,彼此都冷静一下,考虑一下自己该去选择的方向,只要不连累自己的亲人、爱人和兄弟。
夏一诺真恨不得现在就变成嗜血魔化状态,帮大哥抢回江山。
但是那可能吗!自己没有意识,恐怕就只会屠杀平民。
是自己太弱了吗?还是世人都变得疯狂了!
夏一诺决定继续保护尚衍,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带着他逃跑,也许他就能暂时放弃了吧。
两人乘着小船,进入了雾凇江,来到了雪狼国的松江口,此时雾凇江的冰已经化了一些,可以见到一片片冰凌漂进浑河。
初春的松江口码头,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向望海国的北道城一船船的运送粮食。
黄家漕运帮的帮主乔九,正坐在码头的房子里烤着暖炉,他感觉天气还是有些凉。乍暖还寒之时,可不能马虎,最容易得病了,不由得喝下一口热姜茶驱寒。
去年自己大赚了一笔,竹杠敲的当当响,汤不世个老色鬼也只能乖乖的听着。
一船粮食从市场上买来,翻一翻买给汤不世,他都不敢说贵,更别说他们的粮食,是从粮布库里面按陈米价买出来的。
当然,陈米是不敢给汤不世的,可都是去年的新米。
老色鬼说了,价高就算了,若是敢在米中捣鬼,就杀了乔九全家。
乔九可不想冒这个风险,黄坤也说了,只要粮食数量过的去,就算是对的起那个抢了尚家江山的朱避纯了。现在尚家倒了,莫家无人,除了指望黄家,朝中已无人可用了,姓朱的只能仰仗黄绅,而黄绅则必须依赖自己。
乔九美滋滋的享受着暧炉,一个船家求见,说他从飞龙国来,渡来了尚衍,特来领赏。
这可是天上掉的大馅饼,砸中了自己的头啊。
尚氏王室被全雪狼国通缉,随便抓到一个姓尚的,便是十两银子,这尚衍怎么还不值一千两!
乔九带着漕运帮的打手,把尚衍和夏一诺围在码头上。
两人背靠背,一人手里拿着长刀惊梦,一人手中拿着抢过来的斧头。
乔九阴阳怪气的说道:“尚世子,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吧,你跑不了的。”
码头上的人越围越多,看着打扮都不像来看热闹的。
尚衍面向乔九,镇定说道:“乔九,我记得你,当初你亲自给我驾过船。我现在回来了,要夺回王位,你跟着我,事成之后,大将军位子就是你的。”
帮众看向正在思考中的乔九,仿佛不相信自己的帮主有一天能做上大将军,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有机会捞个军司当当。
乔九思索片刻,仰天哈哈大笑,所有人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是答应了高兴的,还是想到自己做大将军想的疯了。
突然,他止住笑声:“痴人说梦!给我抓住他!”
帮众们也从美梦中醒来,举着斧头冲向两人,尚衍只会用剑和扇子,没支应几下就被砍中。
“三弟,你快走,我死也要死在雪狼国!”
夏一诺也被斧子砍中几下,他发现只知其形不知其意的葬花劈雨剑法,使起刀来,还真不如乱抡胡砍一气。
他看到尚衍受伤情况危机,喊道:“大哥不走,我也不走!”
尚衍见此拨开了一片斧子向乔九冲去。
夏一诺感觉背后一空,见尚衍上去送死,转身放弃背后的防守,用龙鳞硬顶下几斧,向上一跃,跳向尚衍前方。
尚衍大叫着冲向了乔九,也不顾及身上被斧子砍中。
正当迎面冲来三个人,手足无措时,见夏一诺从空中落到自己身前,长刀劈向中间一人,余势不减,一直砍穿了码头上的木板。
人跟着刀下来,用脚重重的一跺,轰的一声,码头塌了下去。
两人落入了冰冷的雾凇江中。
夏一诺身披龙鳞,能浮在水上,情急之下,便想到了从江中抱着尚衍逃跑的办法,可没想到此时的江水会如此冰冷。
他向上一划,拉起受伤的尚衍,将头伸出了江面,向对岸游去,嘴中冒着白气说道:“大哥,挺住啊!”
不知道尚衍是受伤还是受了寒气,在水中也不挣扎也不说话,任夏一诺拉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远方的雪狼城。
乔九庆幸自己将码头修的结实,没有全部塌进江里,自己可不想此时掉进冰凉的江水中。
他退了两步,远离了被夏一诺劈开的豁口,大喊道:“都给我跳下去抓人,重重有赏。”
大部分人没下水就已经开始打起冷颤,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乔九叫到一百两的时候,有人开始脱衣服了,几只货船也离开码头向江中划去。
正在这时,只见清清的江中,一条白练之影从水下滑过,向江中两人而去,一只白色龙头伸出江中,将两人吞了下去,一眨眼又沉下了江面。
众人站在码头上看着这一幕,皆张目结舌,纷纷跪下磕头,再也没人敢下水了。
乔九打了一个喷嚏,骂道:“唉!我他么那一千两银子啊!”